一连几日百里东君都在城中疯玩,一会儿纵马长街,一会儿赌坊酒馆。
百里西瑶很少能见到百里东君,只是每次看见他,虽然面上很是开心,但是眼底的愁绪却是藏不住的,整个人越发的急躁起来。她心知肚明自己哥哥在愁什么,这位镇西侯府的小小姐终于在一日下定了决心。
那日天气很好,百里西瑶一袭水蓝色广袖长裙,裙身上银色水波纹如隐若现,乌黑的长发被银冠高高束起,看起来清丽又不是英气。
阿彩看了她一眼,“你今日是要出府?”
她点点头,语气轻快,“哥哥约我今日去城外骑马。”
阿彩想起几日不见的百里东君点点头,“出去玩吧。小心一些。”
百里西瑶头也不回,向后挥了挥手,离开屋子。
她来到百里东君的院子,顺德立即迎了上来,“小小姐,小公子还在睡着。”
听到想听的话,百里西瑶点点头,“等他睡醒了你告诉他,让他去城外跑一圈。”
“啊?” 顺德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百里西瑶离开百里东君的院子,她快步走着,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乾东城的那处小院子。
院子周围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百里西瑶来到院子外面,她脚尖一点,轻飘飘的就落到了院子里。而周围那些眼睛没有一个看到她的。
院中,百里东君的师傅如往常一般坐在树下弹琴,琴声悠扬婉转,他面上一片宁静平和,仿佛对这些日子里院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我还以为,来的会是东君。没想到竟然是你呀,西瑶。”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能抚平人心中的浮躁。
“古师傅,我这次来,是想要让您放弃原本的想法。”
“哦?我原本的想法。” 他头也未抬,只专心的抚琴。
“以死破局。” 百里西瑶薄唇微启,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院中一时之间沉寂下来,只有琴声未停。
“你可知我……”
“我知道,您是儒仙古尘,并非是他们猜测的剑仙古莫。”
此话一出,那白发男子终究是抬起头,看向站在下方的百里西瑶。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你与东君真是很不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他知道我不是剑仙,一定会很开心。”
“哥哥他确实赤子之心。” 她顿了顿,“所以,我想为了他,也为了您。请您放弃原本的计划。”
百里西瑶直直看向古尘,她眼中星光点点,带着些倔强。
他叹出一口气,“哎,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这些偷来的时光,每一天我都活在忏悔当中。” 古尘看向百里西瑶,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只是里面还带着哀伤与愁绪。
百里西瑶轻轻跪下,“就当是为了我哥哥。我也曾受您的教导,习得剑术。我以为您是把我也看作了您的半个弟子。”
她抿抿唇,继续说道,“就当作是为了我们这两个不孝弟子,请您放弃原本的计划。”
“是啊,你也是我的徒弟。正因为你们是我的徒弟,我才要为你们铺一条康庄大路。只有我死了,侯府才会太平,才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百里西瑶慢慢起身,她并未回答古尘的话,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
就在古尘以为百里西瑶放弃的时候,一阵金光闪过,他被一道金光束缚住,不得脱身,“你……”
话未出口,就见百里西瑶信步走到古尘跟前,捏开他的嘴,将一粒药丸塞了进去,那药丸入口即化,完全没有被吐出来的可能。而后她抬起手,手中的金光附在古尘身上,最后汇聚于心口处。
百里西瑶做完一系列动作,她抬抬手束缚住古尘的力量瞬间消失不见,“既然您认我当徒弟,那我就绝不会让师傅死在我面前。”
古尘微微摇头,语气十分的无奈,“你这孩子。”
既然木已成舟,古尘也不再纠结,师徒二人坐在桃花树下,慢悠悠地品着茶。
另一边,百里西瑶刚离开没多久,百里东君就走出屋子,近日来他心中越发的焦躁不安,原本听到妹妹给自己留的口信打算骑马出城散散心,却突然收到从府外传来的纸条,上面写着,‘无异,万事安。’
他眉头皱起,觉得百里西瑶让他出城可能是在支开他。
百里东君将手中纸条撕得粉碎,“万事安个屁,万事安。” 他提起长剑就往外面走去,“备马!我要出门!”
乾东城近十年间,一个少年于城中策马奔驰的景象时不时就出现一下,一开始人们都小声的咒骂埋冤,后来渐渐的都习以为常了,最后倒是变成了齐声的喝彩,生怕那少年胯下骏马跑得不够快,后面追他的人不够多。
但今日,少年的背后竟无一人追赶。
只因侯爷说了,这个月,少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少年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小公子,今日做什么去啊!”街边的小贩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风声。百里东君像阵风一样从他摊位前掠过。
“小公子今日是怎么了?” 那小贩有些不解,虽然少年顽皮,但是平日里都会与他们打招呼,今日不知是怎的,看起来急匆匆地。
那些在暗处守了几日的人一看来人瞬间大惊失色,他们等了几日,想着破局而入的人终于出现了,却没曾想竟然是小公子!
“今日必须得见到师父!”百里东君在心中怒喝。
几盏茶的功夫,百里东君已然到了院落之外,他自马背上纵身一跃,朝着院墙上掠去,忽然间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重重地往地上一甩,百里东君被甩翻在地。
“是谁!” 他站起身,一把按在了剑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