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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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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猫咪转过身来,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不舍:“莉莉,不要为我感到悲伤,这是我送给你们最后的礼物,我永远与你们同在。”

莉莉泪如雨下,她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他。但猫咪的身体却逐渐变得透明,不可捉摸,最终化为一缕轻烟,融入了缥缈的月光之中。

“夜影!”她心裂肺地呼喊着,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寂静与月光下的花园。)

“十二哥,看!”

渺渺秋风吹落萧萧黄叶的时节,十三又给安安找来了一个“玩伴”,那是他随皇上外出狩猎时猎到的一只白兔。白兔通体雪白皎洁可爱,呼扇着两只长耳朵,用红色的眼珠好奇地打量着他,看起来十分温顺。“以后就让它陪你做伴吧!”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安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谢谢你,十三弟。”

“你来给她取个名字吧。”

安安望向秋夕里渐盈的凸月,耳畔传来促织日渐衰弱的啼鸣,“‘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不如就叫她皎月吧。”

又是一度秋凉,夜来枫叶鸣廊,十三孤身把盏望月,想象着月宫里蟾蜍和桂树的模样。如今眼看就快出了丧期,可每逢佳节倍思亲,心中不免生出些许风树之悲。夜雾深沉,皇父兴许已经睡下了,不知十二哥睡了没有。他是否也在思念着什么人呢?他信步朝乾清宫而去,天幕自白日起便一直阴郁多云,此时更是云遮雾罩,一轮冰鉴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躲在云层背后,影影绰绰让人看不分明。但月光投下的花木葳蕤之影依旧温存动人,像蒙了一层纱般婆婆娑娑地摇曳。远远便望见十二哥的窗前尚亮着一点孤光,就像是无声无息的心事。他喜出望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却见前方一个人影不期然晃了进去,不一会儿工夫后两个身影相携而出,就像两尾融入苍茫夜色浮游的鱼。那高个子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二哥的身形,没想到让他抢先一步。他想快步上前加入他们,又担心扫了他们的兴致,不由得灰心丧气,只得尾随二人的身影一路行至湖畔。

寒塘之上数点寒鸦簌簌起降,在水面上掠过纵横交错来回往复的阴影。只见二人乘上一叶扁舟,碧波荡漾推开阵阵涟漪,他在岸边踌躇徘徊,小舟在湖心摇摇欲坠地摇荡,如月下密会的恋人间的喁喁絮语,不知何处传来横笛缠绵悱恻的声响,为这月夜之景平添了一抹凄清。桨橹之声从水面浮上来,碾碎了艰难穿透云层抵达湖面的粼粼月色。他们会在船上做些什么呢?

“殿下,谢谢你今晚带我出来赏月散心,不然我只能一个人躲在屋里独自憋闷着了。”

保成不怀好意地揶揄着:“你整天像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一样在深闺里憋着都快发霉了吧,”他借着幽暗的月光细细端详安安那苍白的肌肤,“你说你平日晒不到日光也便罢了,谁承想连难得的月光也晒不到呢?”他举目四顾后摇头叹息,“真可惜,今夜多云,现在已经看不到月亮了。”

“自古万事难两全,殿下心里还惦念着我,不惜犯险带我出来赏这湖光月色,我心中十分感激。今夜虽无明月入怀,却是清风拂面雾色朦胧,更难得有笛箫相和,可见这深宫之中感时伤怀之人不止你我二人,只是不知今夜秋思会落谁家。如此已经十分难得了。”

“那怎么行?月下泛舟当有美酒相伴、扣舷而歌方能尽兴。”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枚鸢尾百合花簪,“对了,这枚发簪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之前摔坏了,我拿去命人修好了,可总是没机会还给你。现在物归原主,你拿去仔细收好,就当留一个念想吧。”

安安心中一阵暖流涌动,“殿下,都是我不好,若是若朗还在这里,你还能多一个帮手。只可惜我没用,不能替你些许分担。”安安一早便发现保成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定是为朝堂之事烦忧。虽然他自己深居简出,虽然皇帝依旧对太子有求必应、责令一众兄弟对其俯首称臣,虽然无论是他们二人还是十三弟都不会向他吐露半句事关朝堂的风闻,可饶是他这样一个不问世事之人也隐约感受到太子和皇帝之间暗生嫌隙,虽然雕梁锦绣之人自矜克己持重,故不似寻常人家父子兄弟间的抵牾,但他仍旧十分确信有什么东西暗中生变,不似从前。一如平静无波的海面之下的暗流涌动,又如暴风雨前夜令人惴惴难安的平静。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若朗离开了我们,最伤心的难道不正是你吗?再说了,你为什么要如此看轻自己呢?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珍贵的礼物啊。”保成抽出手来揉了揉安安的脑袋。

安安垂下头,“还好还有十三弟在殿下身边。”对于十三弟,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羡慕的,也不只是十三弟,还有其他那些所谓的兄弟们,他们都和自己不同,他们都有固定的锚点,而他永远只能随波逐流。

“老十三倒是个可用之才,聪颖有余,假以时日,说不定就能赶超我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保成突然抬起头,“我不是早说了不要这么叫我了吗,多生分啊!”

安安摇摇头,轻声嗫嚅着,“是皇帝说过,我永远、是您的奴才……”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高贵的人竟然与自己这样的卑贱之身拥有相似的血缘,他的高贵只是反衬了自己的卑贱。

保成摇头喟叹着,逐渐气急败坏起来,“他那不过就是句气话,哪能当真呢?再说他现在又不在这,你这么在意他做什么?你那么听他的话,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不,”安安浑身不安地扭动着啜泣了起来,那是掌握他生杀大权的人,他不敢也绝无可能忤逆之人,他又如何能不介怀呢?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不该吼你,别哭了。”此刻他们乘一叶孤舟悬于湖心,保成生怕出什么意外,连忙出言安抚。

待安安拭去泪痕平静下来,保成见他端坐在船上,月亮穿透云层撒下潮湿晦涩的光,连带着万物投下的阴影也暧昧不明起来。半光半影中安安的美日臻圆熟完满的境地,幽静中带着热烈,炽热里包藏着缱绻柔情。他情不自禁将其拥在怀里,于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可安安却仿佛突然被什么不知名的魔魅附身了一般,他的手搭上保成的肩膀,抚上他的脸颊,眼波中流转着深情款款,轻柔的吐息在他脸上流荡,“若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保成一时怔住,那只冰冷的手让他在微寒秋夜里清冷月光的沐浴下打了个寒颤。眼前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让他难以置信。“安安,你怎么了?”

“若朗,这是一场梦吗?为什么你总也不来寻我?”两瓣鲜红的唇吻上了他,保成无法抗拒地闭上了双眼。船兀自在水中打着转,如此不真实、如梦似幻、曲折错位的风景在他眼前不知停歇地流转。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他们都极尽心思想要挽留和找回过去,殊不知也是在任由时光流逝,宛如它不曾属于他们一般。他突然被一阵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凉击中,那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将将可堪比拟的悲凉。他勉力睁开双眼,努力让自己重新适应现实的处境。不知过了多久,今天自打见到安安以来便一直盘桓于他心头的异样感霎时顿悟,原来是这样,他为什么没有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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