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砚讨厌宋凭不是毫无理由,宋凭几个月前杀了不少他手下的魔人,可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这样的话,宿白砚应该只是想杀他,并不值得他这么厌恶他,激不起他太大的情绪变化。
他真正厌恶的是,宋凭这个人的善恶不分。
宋凭看着路面,无端觉得有些恶意,警觉抬眼,便与他对上视线。
这位新来的苏师妹正眸色含笑,单纯又温柔的望着他。
目含善意,再是端正不已。
对她回之一笑,宋凭重新低头看路。
总觉得这一路有些奇怪。
没多久,黎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宋凭:“大师兄,我就说刚才好像忘记了什么,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宋凭:“什么忙?”
“咱们小师妹的屋子还没建好,我约的宗门里的修房子的师兄师姐单子太多,估计还得几天,今天刚好碰到你在,师兄你能不能帮我给小师妹修所院子?”
竹屿山哪里都好,灵气充沛,风景独特,后山还有各类妖兽,千奇百怪,唯一的弊端就是太荒凉了,建筑极少,还因为是浮空之域的缘故,与世隔绝,整个峰头上只有黎糖他们师徒五人。
除了财力,他们人力物力都缺。
虽然黎糖财大气粗,可以通过加钱的方式让“施工队”提前做她这一单,但清澜宗风气很好,很早之前便有了宗规,其中一条便是,若无极特殊情况或理由,不可拿财力压人,为自己寻方便。
如此一来,她就是有钱也没处花。
黎糖还真没什么特殊情况和相应的理由,她只是想尽己所能,让小师妹早一点住上自己的房子,在清澜宗安家,有点归属感。
她十年前刚来时就是这般,满门族人被灭,哪怕被柳胥舟捡回来,温柔着告诉她说她有家了,也会有新的家人陪她一起成长,他自己也会尽力为她找到仇人,可黎糖还是不安的。
她内心深处充满了对这个地方的陌生与害怕,一种浮萍无依的感觉在她心底扎根。
这种感觉在她看到了自己的房子的时候,才有了些许缓解。
小师妹苏白砚的经历与她有些相似,黎糖每次看到她都觉得有些像是在看十年前的她自己。
但相比较而言,黎糖还是觉得苏白砚更可怜一些,毕竟,黎糖在刚被灭门的时候便有幸被师尊捡到带了回来,还遇见了这么好的几个师兄师姐,师叔师伯。
可自己小师妹不一样,她失去家人之后,在外面吃过很多苦,这才来到清澜宗,甚至她真正的师尊还不能亲自来教授她,要让她暂时拜入别人门下。
“没问题。”宋凭是个实干派,他答应下来,转头去问宿白砚,言简意赅:“苏师妹,你要选在什么地段?”
对于宋凭要出力给他建房子一事,宿白砚没有任何意见,他随意扫了一遍周围的地形,指着一处与黎糖院子紧挨着的地方:“就这里吧,劳烦大师兄了。”
白日里同黎糖接触能够恢复他的魔息,他不能离她太远,就这样做个邻居也方便。
宋凭点了点头,开始施法。
他是修炼上的天才,不仅精通剑道,就连法修一门也略懂一二,加之金丹修为,平地起高楼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一个咒语下去,一座与黎糖的屋舍差不多的小院凭空矗立。
宋凭:“里面的布局与你黎糖师姐的差不多,你们看看还有没有缺的。”
黎糖走进去看了看,绕了一大圈,发出赞叹:“哇!真不错!”
黎糖逛新房子就好像逛自己那还没放家具的小屋一样。
里面的布局不能说差不多,只能说和黎糖的屋子一模一样。
能说真不愧是直男吗?
宋凭面上生起一抹淡淡的绯红:“喜欢就好。”
宿白砚:“……”他的房子,这两人搞什么?
黎糖对着这一模一样的格局真的夸的出来吗?
还有那个姓宋的,他脸红个什么劲?
宿白砚莫名不想待下去,他扯了扯黎糖的衣袖,低声道:“师姐,我想先回去歇息了,肚子痛。”
黎糖:“快去吧,好好保护自己,桌子上有我准备好的红糖水,你冲一冲。”
没有想和他一起走的样子。
宿白砚冷下眼。
他不喜欢宋凭,也不想让黎糖和他单独在一起。
于是,细碎的阳光下,少女身形摇摇欲坠,好似身上疼得厉害一般,她眼角兀自滴下一滴泪来,眼神欲言又止,欲拒还休。
再加上她本就白暂,又在自己刻意的操作下变得没什么血色,真实程度百分百!
就这么轻飘飘看黎糖一眼,她柔弱着开口:
“师姐去与大师兄讲话吧,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的,肚子一点都不疼,也不想喝什么红糖水,师姐去关心大师兄吧,不必担心我。”
说罢,她还泪眼婆娑的深深望了黎糖一眼,重申:“我一点都不难受,绝对不会肚子疼到连口水都喝不下,师姐真的不用担心我……”
宋凭:“……?”怎么感觉……这个苏师妹这么奇怪呢?
黎糖大惊失色,看她这面色,一时根本没察觉到她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同为女人,黎糖这种特殊时候也疼过,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认为她是真的疼,急忙握住她的手:
“你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快,我和你回去,先好好躺一会儿,睡着了就能好一点。”
黎糖着急忙慌的带着宿白砚就往自己屋子走去,没办法,宿白砚的新屋子还没布置,什么都没有的硬床板,躺着怕是更疼。
身后,看着被宿白砚忽然吸引了全部目光的黎糖焦急的背影,宋凭抿了抿唇,握紧拳头,跟了上去。
三两步回了自己屋子,黎糖急忙把她的苏师妹按在床上,给盖好被子牢牢裹住,用术法冲了一碗红糖水:“师妹,你先躺一会儿吧,实在难受的话,我一会儿回来给你传点灵力疏导一下。”
回头看见屏风外的宋凭,黎糖纠结片刻,又走出去。
苏白砚果然身体娇弱,来了月事疼得这样厉害。
看来替她找材料做一个温养身体的法宝一事是不能再拖了,至少,得赶在她下一个月事之前备齐材料。
她走到屏风外:“大师兄,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屏风内,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宿白砚平躺在黎糖的床上,昳丽的眉宇间平白透着一股烦闷。
他阴测测望向屏风方向。
嘶,宋凭就这么闲吗?
除魔回来一直跟在师妹屁股后面是要做什么啊?
看来山下的魔还是太少太弱了,他居然还有精力。
身为剑尊的首席大弟子,他是完全没有一点宗门事务要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