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陆行机甲位置不够，又多了个人要载，所以谭远也没兑太多物资。

等收拾差不多了，谭远问：“队长，你怎么说？去还是不去？”

谌钦知道他在问陆琛的事，说：“去。他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为什么不去？”

“那怎么去，表哥？”时渝问。

谌钦：“……”

“哈哈哈哈哈哈！！”

谭远笑得几乎要仰倒在座位上。谌钦凑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便宜未婚妻身边，一字一顿地警告：“不要，叫我，表哥。”

时渝摆出天真的表情：“你不是白银三将的远房表哥么？”

“白银三将”这魔幻至极的称呼是谌钦还在前线时就有的，一度令他恶寒。但起名字的人没什么恶意，作为公众人物，也不能真的去找对方算账。别人敬畏地喊着，听习惯了也就脱敏了。

然而这个称呼被时渝喊起来，莫名带了一股不正经的腔调。

“就算是，我们也没熟到那份上。”谌钦呛他。

谭远打圆场说：“好啦好啦不要吵架。队长你也是，和小朋友置什么气。既然决定去，那怎么走？”

谌钦这才把注意力掰回正事：“陆琛现在在太微任职。我们得先递跨垣申请，批了以后再去。”

时渝：“去到了就能见他？”

谌钦：“这种人哪能随便见？太微有我几个朋友在，从他们那边搭线。”

以“林阔”的军衔，想同一位上将见面，用不着绕这么大弯路。

不过今非昔比，他换了名字和身份，行事当然要比以往更小心一些。

垣区之间信息没那么流通。三垣里，紫微垣是唯一由一人独/裁管制、权力集中的地方。手续严格，界限分明，想跨区必须得到垣下机构的审批，再领着许可从传送机场出发。

紫微垣信息封闭，谌钦对隔壁的了解还停留在几年前。目前还得先找到可信的人，做足了准备再说。

“那我去递申请信？”谭远说，“跨垣理由就用‘任务需要’，然后再雇人发个假任务？”

谌钦思忖了下，正好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于是点点头，又朝时渝说道：“你和我来。”

同谭远分别后，陆行机甲很快载着两人到了一口天井旁。

天井和天井之间，也有着规模、装潢和深度的区别：与之前废井灰扑扑的模样不同，这口井盖上盘旋着龙凤浮雕图，碧蓝色的光芒悬浮在四周。

旁边挂着一块黑底电子门牌，银色的图案随着蓝光一闪一闪，新潮又传统。

时渝蹲下身，颇为新奇地打量它：“这盖子怎么开？”

他头发本来就蓬，软软的，从俯视的角度看，那样子像极了一颗团在雪地里的毛球。

“……”

时渝抬头看他：“怎么？”

谌钦骤然清醒，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遂抛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没什么。不是开的，稍等。”

他跟着蹲下来，一手按在井盖上，一手揽着时渝的肩膀。那悬浮的光芒顺着手臂盘旋而上，随即响起一道石板摩擦的声音。

时渝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已经到了地下。

——这居然是一条繁华的商业步行街。

中央坐落着个非常史前的音乐喷泉，谌钦一落地就拉着他后退几步，避免被水溅射一身。

两排栽种了看不出品种的树，裹挟几丝绿意。树与树之间挂着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彩灯。街区两边布着些餐饮和商品店，门口挂着各具撞色与设计感的打折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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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虽然不算逛街热潮，但依然有一些人在里边扫货。谌钦领他进了一间百货商场，显然轻车熟路。时渝在他身侧，环顾着琳琅满目的货架。

“我有问题。”

谌钦解下采集器：“讲。”

“你们北天极，”时渝斟酌着措辞，“既然有机甲，为什么还会留存这么……”

谌钦接过话道：“这么怀旧的地方？”

时渝：“对。”

百货商场不亏待它的名字，突出一个“百货”。谌钦甚至从门口顺手推进来一辆锈了边的购物车。

这仿佛科技与复古撞击的视觉冲击罕见地震撼了便宜未婚妻。

谌钦答道：“这是在三垣才会出现的情况。能源缺乏、科技退化的情况下，大家为了生活，只能复兴古董了。就像那些广告牌，如果是悬浮式的，一天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星官。”

时渝又问：“三垣？天文那个垣？”

谌钦道：“不，如你所见，残垣断壁的垣。”

虽然之前和时渝对呛几个来回，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但既然同路，谌钦还是决定趁等候审批的这几天，好心做下当地导游，以免这家伙到哪哪不懂。

采集器是个方形的黑盒子，上刻二十八星宿缩略图，一侧留着半透明材质的开口。

谌钦将它递到时渝面前，一口气飞快说完：“这东西类似钱包，星官就是北天极的钱。头一月你可以用我的，之后想买东西要自己接任务挣。挑好商品后，到收银那边，刷条码结算，把采集器插付款口里就行。你可以了解一下，吃喝必需品、太重太大不好存放的别买，其它的随你。还有问题吗？”

时渝：“有。”

谌钦抬了抬下颔，示意说吧。

时渝真诚地说：“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表哥。”

谌钦：“……”

不知为何，时渝即使是这种诚心道谢的语气，也平白多出一股阴阳之感。谌钦甚至萌生了想要找个地方把他甩了的念头。

时渝没等他接话，便接手那辆购物车，自己推着逛了。

和历史里见到的“超市”类似，这百货商场面积挺大，不同种类的商品分了许多区，从食材到日用品应有尽有。

便宜未婚妻比起采购，更多的是在了解风情。

他跟着时渝从生鲜转到文具，转到真空零食，再转到各式口味的营养液，依然没有要买的意思。

谌钦对这地方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对此毫无兴致，所以边跟着人，边查看光脑的信息。

等他看完了抬起头，发现时渝转进了畅销书专区，浏览一圈，感兴趣地停下了脚步。

谌钦油然生出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