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逼仄昏暗,青年说一句话就要咳嗽几下,可见空气质量之糟糕。
谌钦试探地问:“你有咽炎么?”
青年说:“老毛病了。”
他笑起来很有种柔和的气质,谈吐时温润的嘴唇微动,让人提不起警惕心。
可惜谌钦志不在救死扶伤,听他说“罪”,又问:“这是哪?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又关了多久?”
这人看起来倒挺温和,不像那种惯常热爱挑事的。
这种罪犯谌钦了解,要么是写了不该写的文章,说了不该说的话;要么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不该见的东西。
“我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青年说道,“这里是紫微垣主的私人地牢。”
垣主的私人地牢?
谌钦一怔。他原本以为这任务与配戒一样,都是陆琛派人搞出来的把戏之一,因此才将计就计,让自己被抓到这里。
可现在听上去,两边并没有什么关联。
就算不排除在自己死遁的这些年里,陆琛拓宽了社交圈的可能性。但以他对这人的了解而言,如果不是被小行星砸中脑袋,几乎是不可能的。
万一出垣许可下了时渝和谭远还没等到人,估计会急得发癫……会吗?会吧。谌钦心想。
不对,都得罪垣主了,这许可还能下吗?
“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青年打断了他的思考。
既然和以前的熟人关系不大,谌钦也不打算久留了。他敷衍道:“张三。”
青年:“好名字,你叫我李四就行。”
“……”谌钦道,“好的,四哥。”
这个“四哥”不知为何很大地取悦了青年。他倚在墙边笑了一会儿,说:“既然你喊了哥,我就把你当自己人。教你一个赚钱方法,等你刑满释放了,好好做人、发家致富。”
谌钦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有人在牢里卖致富经,一边佯装天真道:“真的吗?是什么?”
“嗯……”
四哥“嗯”了半天,卖足了关子,才掷地有声道:“白银三将林阔的绝密私房夜话!卖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谌钦:“……”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陪他在这里胡扯?
谌钦了无生趣地扭头,青年连忙道:“别走!难道你对他不感兴趣吗?”
为什么谁都要对他感兴趣啊?!
老实说,谌钦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二十七年过去,“林阔”的名字还能这么有话题?
前有一个时渝,后有一个四哥,这对他隐姓埋名的愿望非常不利。
换到他头上,别说二十多年,三四年他就能把人的脸都全忘了。
谌钦无聊道:“林阔不就是那点事吗?书都出烂了,第一卷参军,第二卷胜利,第三卷弑父,第四卷死刑。你还有什么能补充的?”
“看吧,”四哥说,“你明明就很感兴趣!”
隔壁牢房的囚犯们听不下去了,一起嚷嚷道:“你别说林阔了!万一垣主知道就完蛋啦!”
“你又来了。等垣主知道,把你抽筋扒皮!”
四哥:“怕什么?垣主不是不知道嘛。”
在他们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谌钦把手伸出铁栅栏外,摸了一圈笼外的锁。
这锁非电子制,结构不算很复杂,应该能在一小时内解开。
只是他人生地不熟,就算出了笼,也不清楚外面的布置。既然是私人地牢,那应该在垣宫附近。
四哥又颇有兴致地往这边挪了一步,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当然有,不然怎么赚钱?你不想知道林阔死后发生了什么吗?”
谌钦本来已经在研究锁了,他一句话飘过来,又被勾走了注意力。
“我不想,”谌钦漠然道,“小心垣主扒了你的皮。”
四哥:“他最想扒的人又不是我。要是找到了林阔的尸体,他能扒上一整个月呢。”
公众人物树大招风,有爱就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