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地下的格局来。
这里是一间囚室,唯有水声在“滴答”作响。
谌钦即刻抽剑!
三十三星官轻剑闪过一缕光芒,在钱玥的面前如若游龙般,硬生生斩开了一道距离!
他冷声道:“别动。”
钱玥不动声色地凝视着一步之遥的星官光弧,真就停下了脚步。她柔柔地问:“这是怎么了呀?”
——只是,再回头时,哪里还是钱玥。
宛若动物蜕皮一般,“钱玥”身体的最外一层缓慢剥落下来,身形也发生了剧烈的改变。
“他”的脸上,一滴眼泪还衔在睫毛上,将落未落。一双茶色眸子带着潋滟水光,漂亮又无辜。
他神情的少女情态没有完全褪去,因此谌钦在看到这一幕时,握着剑的手还是控制不住抖了一下。
谌钦暗骂了一声:“狡猾。”
眼前的人哪里还是钱玥,分明就是顶着和地上的小机器人一样的脸的,北天极的现任总督,“时渝”!
“时渝”眨了下眼睛,那滴眼泪才滚下去。
他仿佛一个天生的演员,转瞬之间,属于少女的那一部分就被抽离了:“光明正大邀请你下来,怎么算狡猾?”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时渝”时,饶是谌钦,也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进一步动作。
他有着一张和时渝完全一样的脸。
如果不是眼睛颜色的不同,两人站在一起,几乎不可能找到区别,甚至就连气质和表情,都透露出一种柔弱而无辜的感觉。
旋即,“时渝”笑了一声,就连笑的习惯也和小机器人一样:“你不是要我来见面吗?我现在就来见你了。”
“时渝”最大的武器,是能量和异化。
谌钦并不畏惧这两点,他一手握剑,另一手就要按下分机。
“时渝”却更有所察似的,稍稍一偏头,提醒他:“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谌钦才发现,这间囚室里,并不是没有人。
角落里坐着一个几近昏死的女人,除了脖颈上一道能量环之外,身上没有任何的束缚装置。而谌钦一看到她的脖颈,就放下了手。
毫无疑问的,那人才是真正的钱玥。
而她脖颈上的环,只要“时渝”想,随时都可以让它炸起来听个响。
星官光势一减弱,“时渝”就转过身,朝谌钦走过去。
一步,两步,在谌钦的浑身僵硬下,他牵起谌钦的手,就要让他往胸口的分机上按。
“时渝”的语调也又轻又柔,甜得在和情人低语一样:“为什么不给他传话?你可以和他说,我们在下面看视频,目前还没有什么异常。这样她还可以活得久一点,而不是变成个烟花,你觉得呢,谌钦?”
谌钦被他整个握着,感觉头皮都炸了。
他脸色骤然一冷,甩开了手,倒是没有马上按下分机:“放尊重点儿。”
“时渝”也不生气,眉眼弯弯的:“我对任何人,都没对你尊重。”
谌钦手握轻剑,动作确实可以很快。如果“时渝”突然发难,他确实可以当场一剑刺穿他的胸膛,让血溅起半米高。
然而,只要他不能马上断气,真正的钱玥就会在顷刻间一起陪葬。
但只要轻剑光势还在,“时渝”也不能轻举妄动。
气氛就僵持在这么一个临界点上。
谌钦:“总督真是好闲。大费周章编这么一通故事,把人不当人耍?”
“时渝”道:“怎么会?我又不会舍得骗你。除了人不是真的以外,我说的故事,全都是真的。”
他抬起刚刚握过谌钦的右手,蜻蜓点水地碰了一记嘴唇。
谌钦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不劳你费心,”谌钦冷漠回答,“你在信里大费周章邀请我来,不惜让我看到这些,是打算做什么?卖了这么久的关子,可以说了吧?”
他顿了下,紧接着问:“还有,我妹妹的尸身,在不在你的手上?”
“时渝”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各退一步。”
谌钦望了眼蜷缩着的钱玥,抿了下嘴唇。
“时渝”:“你要你妹妹的尸体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她死了吧?”
谌钦没想到他问这个,声音冷淡:“所以呢?就算是这样,也没人有权利把尸身带走。”
“时渝”道:“是吗。所以你在找?然后呢?”
“……”
“时渝”:“我问你为什么不恨我,你说,‘恨过’,就这样。很漂亮的说辞,但太冷漠了。所以我咀嚼了很久你的话……”
“你不像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时渝”歪着脑袋,“……你不会想过找到以后,就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死掉吧?”
谌钦动作微顿。
“人做事都有目的,但你的目的太短了,很不正常。”“时渝”叹息似的,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请你来?我看你可怜啊,谌钦。所以我愿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