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喝了一天的酒,现在正是宿醉的时候呢,猛地被吵醒,甚至有些起床气,“哪个混蛋扰人好梦?给老子滚出去,小心老子把你的蜡烛砸了,还敢晃我的眼睛,看我不教训你!”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自以为气势唬人,落在巴坦德眼里却是不堪一击。
呵!巴坦德本就是个酒保,什么醉汉没见过,还会怕他不成。
“给我老实点!教训我?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吗?不知道吧。瞧瞧!瞧瞧这把刀,是不是闪着寒光?它就是来要你的命的。摄政大人已经下令了,你的刑期就在今天,跟我出去。”
莫得勒虽然还是没听清,但从大刀表面反射的光已经晃进了他的眼睛,使他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刑期?我今天就要被处决了?”
巴坦德押住他一只胳膊,“是的,事实摆在眼前,跟我走吧。”
莫得勒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我不去!妈的,劳资在这个牢房里呆了多少年了,现在竟然要把我杀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去的,要不你们就在这把我砍了吧,反正我不会离开这个牢房半步。”
他说着无赖似的躺下来,干稻草上立刻响起重物坠地的窸窣声。
巴坦德又想起不久前扛他去见捷勒长官的恐惧,他和埃克斯寇两个人一起搬这个醉汉,愣是一点都搬不动。
这下完了。
上岗第一天就要失业了?
巴坦德悻悻地走到门口,想把埃克斯寇邀请进去,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老熟人。“蒂斯凯神父,您怎么又来了?”
伊路米纳森是来盯着行刑的,为了保证事情进展顺利,他只得亲自过来督促。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南恩不久之后也会来这儿,他要在这提前等着。
轻轻敛去澄蓝眼眸中的一抹暗色,再掀起眼皮时,伊路米纳森又恢复成平日里那个无情无欲温文尔雅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是的,我又来了。我从捷勒狱官那听说了要处决莫得勒的消息,特地赶来担任临刑神父。”
埃克斯寇知道这个惯例已久,早就料想到伊路米纳森会来了,所以比巴坦德冷静得多。
倒是巴坦德没把莫得勒带出来更使他感到惊讶。
“莫得勒呢?神父已经来了,我们要一起赶去刑场了。”
巴坦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埃克斯寇长官,他喝醉了酒,现在不肯出来。”
“又喝酒?该死!昨天不该给他酒的,真是便宜他了。”埃克斯寇像错失了一大笔钱似的懊恼。
他转头看了看巴坦德,又看了看伊路米纳森,补充说道,“莫得勒这王八羔子,只要一躺下,两个人都搬他不动!好蒂斯凯神父,刚好您来了,和我们一起进去劝劝他吧,让他主动用双腿走过去,免得我们又背又扛的麻烦。”
伊路米纳森远远朝牢房里望了一眼,隐约的酒气使他微微皱起眉头,不过他还是淡淡地点头道,“可以。”
现在是凌晨四点差一刻,外面的太阳虽然升上了地平线,最里面这间牢房却仍然很昏暗。
伊路米纳森走到莫得勒身前,微弱的烛光照亮稻草上的浓黑的卷发,伊路米纳森居高临下地道,“莫得勒先生,您该走了,我代表撒旦来接你。”
稻草上的莫得勒翻了个身,一只手盖在眼睛上,指缝里透出他打量的眼神,“穿着道袍……您是神父?”
说完他打了一个充满酒气的嗝,然后撑着地面微微倚靠起半个身子。
伊路米纳森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
“我叫蒂斯凯,负责您临终前的慰问。倘若您还有什么遗憾,尽管告诉我,我会帮你转达给上帝,让您来生托生一个好身份。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莫得勒先生,您最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撒旦已经开始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