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架吵完和好之后,严静沉发现,她家男朋友变成了黏人精,整天变着法子骚扰她——
一日三餐吃什么要跟她报备。
工作上的鸡毛蒜皮要跟她吐槽。
早晨中午会按时监督她吃饭休息,为什么没有晚上呢,因为他每晚都会跑来城北给她当饭搭子,害冯骁骁失去了免费的洗碗工。
她想找下家投简历但用公司电脑和网络不好操作,他就利用业余时间帮她完成。
要不是她马上就要离职,她相信,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沈行远就得搬来城北住。
一个星期后,严静沉正式从柳城建业机械设计中心离职。
在职一年,工位里堆了不少个人物品,她嫌麻烦,只带走一盆花卉。
那是沈行远亲手养大的蝴蝶兰,她舍不得丢。
李琢送她下楼,问她之后有何打算,她说:“还是想做机械设计,其实我挺喜欢这份工作。”
“好。”他欣慰地点点头,又问,“有没有找到中意的单位?”
“还没呢。休息几天,过完中元节再说吧。”
“以后面试要是遇到难处,可以找我,这个行业圈子就这么点,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少有点交情。”
“好啊,谢谢师兄!”
严静沉回到住处,找房东太太谈好退租事宜,着手收拾行李。
等到中午,冯骁骁请假回来,姐妹俩出门逛街吃饭唱歌,放纵至夜深才回家。
吃喝玩乐也是个力气活,浪了半天,两人都累得脱力,蹬掉鞋子赤脚就扑到沙发上躺尸。
躺了一会儿,严静沉起身回房,换了身轻便衣服,用发簪盘着头发出来,打开冰箱拿饮料。
冯骁骁听见响动,请求道:“帮我拿罐可乐吧。”
她将易拉罐递给她,说:“我妈明天一早过来,我现在得把行李收拾好,你回房去睡吧,免得我吵你。”
“没关系,我帮你收拾。”
话是这么说,人依旧躺着。
严静沉清理书桌的抽屉时,注意到角落里的黑色丝绒锦盒,她拿出来打开,里面正是沈行远送她的那对白玉镯子。
这对玉镯只在她手腕待了一晚,之后便一直被关在这黑黢黢的小盒子里,实在可惜。
她把镯子取出来戴上,心想,在她找到新工作前,它们可以临时上岗发挥自身价值。
冯骁骁推门进来,看见她忙里偷闲欣赏首饰,随口道:“这镯子挺好看,他送的?”
“只能是他。”别的追求者送礼,她绝不可能收,“你敢信,他说这是去年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那会儿发生了什么呢,我们度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国庆,我跟他表白,他说会好好考虑,结果没过几天他就翻脸,不告而别,要不是我发现他家的房子在挂牌出售,还不知道他已经走了……我们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就是那个时候,他给我买了这份生日礼物。”
“他那时候绝对暗恋你!”
“嗯。可是他真的好狠心,不仅没把礼物送给我,还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你不知道他心狠起来说话有多难听,那些话,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绞痛。所以他跟我表白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他脑子出了问题。”
“一边喜欢你想对你好,一边想方设法把你推开,这么纠结,患上人格分裂症也不是不可能。”
“我也很纠结……说起来,这得感谢你,你推了我一把,我才鼓起勇气去找他,我们才能走到一起。”
“既然如此,本月老要采访一下你。”冯骁骁忍着笑说,“古人说玉石通灵、养人,请问严静沉小姐,你戴着这对玉镯,真的能感受到汹涌澎湃的爱意吗?”
“封建迷信!”严静沉笑骂,“通灵,我还通一呢!”
话音落下,她忽然脸色一变。
灵?
原来不是零,是灵,是乔灵的灵。
原来那天早上,沈行远在睡梦中反复念的,是前妻的小名。
“你怎么了?”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冯骁骁坐起来问。
她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
“你这表情不像没事哦。”
她想了想,还是说:“虽然我知道,他不可能和前任真的分割得泾渭分明,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但是最近我发现,他对她的在意有点超过。”
“比如?”
比如,他一边同她交往,一边同乔灵商量着转让房产,虽然受赠人是沈加,但直接受益人其实是乔灵。
又比如,在他们同床共枕的时候,他梦里出现的人,还是乔灵。
当然,这是她和沈行远之间的问题,她就算想不明白,也不会说出来让毫不知情的朋友猜测评价,那对沈行远和她自己都不公平。
她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跟沈行远挑明这一切,否则这些龃龉最后会发展成一根横在他们之间的硬刺,每次相拥,双方都将被扎得鲜血淋漓。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如愿等到这个时机,她等来的,是痛不欲生的心碎。
以及一个蒙尘的、彻头彻尾的悲剧。
第二日,白岚因早早赶过来接人,严静沉行李不多,只有两口箱子,也就没找搬家公司。
冯骁骁一早到单位去了,严静沉将礼物和钥匙放在她房门外的置物架上,又写了一张小卡片表达谢意,关上门离开。
回到钟山,安顿好行李,白岚因亲自下厨,要为女儿接风洗尘。
严静沉自告奋勇帮忙打下手,白岚因于是让她洗菜,调侃道:“这半年在外面历练的效果不错啊,都知道给妈妈分担家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