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人家消气,这事再议。
沈行远想了想,点头答应,严静沉却攥住他的手,对他摇头。她怕他这一走,便是他们关系的终结。
“小严,咱们听白老师的。”他已经害她到如此境地,绝不能再导致她与家人关系恶化,他只能离开,“跟外公外婆好好谈,别吵架,知道吗?”
“我知道。”她顺从地说。
他便放开她往外走,她立即转身追上去。
“沈行远,你要放弃是么?”在玄关处,她带着恨意盯着他的背影说,“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你要是食言,我恨你一辈子。”
他闻言转过身来,隔着雕花镂空的屏风望了一眼客厅,他们正看着他,他只好打消了拥抱她的想法,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傻瓜,我怎么可能食言,我还等着你回来给我庆生呢。还记得你许诺我的生日礼物吗?”
“记得。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外公外婆的祝福。”
严静沉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骂:“狮子大开口!”
他无赖地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同时也从她身上汲取几分力量,然后拉开门出去。
他跨下主屋门前的几层台阶,回头看她,她果然又跟着走了几步,纤纤素手泄愤似的捏上门框,他抬手冲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严静沉在门口站了片刻,关上门回到客厅,继续接受批斗。
二姨揽着她坐下,说:“静沉啊,你跟我们好好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非要跟他谈?”
她抬眸看着满屋的亲人,他们表情凝重,都对她示以最真挚的关切与爱护,因此这件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她坚定地颔首。
二姨说:“可是他今年都38岁了,等你38的时候,他50了,人一老就一身病,别说让他给你幸福了,你还得费心费力地照顾他呢。而且他还结过婚,跟前妻也有孩子,就算离婚了他也要对孩子负责吧,他能事事都向着你吗?你跟他在一起得受委屈啊!”
“这些我都知道,二姨。”严静沉心平气和地说,“难道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年龄合适,就没有矛盾么?您跟姨夫还不是经常吵架……”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二姨夫不爽道。
“但是你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感情越吵越好啊!”
二姨夫和二姨:“……”
“我跟沈行远也是一样的,别说以后了,我们现在都会吵架,我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外人谁受得了,但是他可以。他对我真的特别好,我们每次吵架,都是他第一时间认错哄我。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我的衣食住行他管得面面俱到。因为我工作忙,他二话不说把干了十几年的飞行员工作辞了,放弃高薪和体面,蜗居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办公室里……虽然是我追的他,但是让我为他放弃前途,我肯定做不到。”
“他和他前妻的事,我作为外人无权替他说话,但是请你们相信,错不在他身上。他们离婚之后小孩儿被判给了女方,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因为小孩儿的事让我受过委屈,以后也绝对不会。”
“你们说年纪,刘晓庆五十岁还能演少女呢,凭什么他老了就一定缠绵病榻?他当了十几年飞行员,身体素质跟军人一样厉害,一年到头连感冒发烧都没有,反倒是我,长期超负荷加班,工作环境又危险,去年我不还在工地里弄骨折了吗?以后我俩谁照顾谁,还真不好说。”
……
夕阳彻底沉没于地平线,连最后一点散射光都消失殆尽,只有几户人家亮着微弱的灯,远远望去,像闪烁的橘黄宝石洒落于黑白胶片。
沈行远收回视线,拉开车门准备上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呼唤。
他回头一看,是白静恒,他喊着“哥”跑过来。
“静恒表弟,找我什么事?”
“我姐当着全家的面替你讲好话,你就这样落跑?”白静恒忿忿不平地问。
他丝毫不感到意外,故弄玄虚地笑着说:“我不跑,这是她的战场,我加入只会给她拖后腿。”
“所以,你让她孤军奋战?”
“你家祭祖一般几点结束?”
“中午之前。”少年气得语无伦次,“不是,我问你话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行远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见?”
“嗯。”他点了点头,回到车上,启动汽车。
白静恒双手叉腰站在窗边,欣慰地说:“算你识相,我四十米的大刀差点没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