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帮我把篮子提到了收银台,超市免费提供小推车,真是谢天谢地,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这么多东西该怎么拿回家,总不能还请詹姆斯帮忙。
“你去过寂静岭了?”在分别前,他问我。
我点头:“刚回来不久。”
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变得怪异,好像在上下打量我。这让我十分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他声音很轻,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所以,你想起来过去的一切。”
“没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还是毫无头绪。说实在的,去寂静岭这一趟真是受罪,几乎是我的心理阴影。到处都是怪物,还总是碰到灵异事件,我一进红门就会有怪事发生……”
出口后我才发现可以在詹姆斯面前提到红门,不会像面对里昂时喉咙被胶水粘住一般。意识到这点后我开始肆意畅谈,把这段时间以来憋屈在心里的不快全都一吐而出,连同那个诡异的三角头:
“……在第一次进入红门以后我就有了防备,可谁知道它竟然会玩阴招,阴招!”我跺了跺脚,“在我刚刚放下警惕心的时候,它突然从我背后出现,然后使我掉了进去!”
我叉着腰叹了口气,“真该死!”
“遇见了带着三角头盔的家伙?”他笑道:“看来,和你一见如故不是巧合。”
他又说:“你瞧起来比第一件见面时候活泼了很多。和我聊聊吧,你是怎么离开的?”
“我的同伴带着我,他很厉害……”
“不,我是指红门后的世界,你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
我说:“我一路探索,杀掉那些怪物,然后……”
脑海里浮现出三角头拎着我扔到窗外:“就这样阴阳差错的回来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你还想去吗?”
“什么?”
“寂静岭。”
如果他不提还好,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像是有好多毛毛一样,挠地内里直痒痒。我揪了一下胸前的衣服:“我不……”
“那就保持这样吧。”他拍了拍我的肩。在他身后,太阳彻底隐入了地平线,我这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他的笑容在路灯下更加和蔼……我不知道和蔼这个词是到底合不合适,毕竟詹姆斯只是年纪大,又没老到那种程度。
他说:“这样很好,不要再继续深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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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站在厨房里切肉,红色的肌肉纹理断裂开,血沾了满手。我将手掌伸向小狗,它伸出舌头一一舔掉。
“小狗……”我感受着掌心被温热的湿漉漉舔过,垂眸道:“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你说,我需不需要再去一次?”
剧烈的疼痛感从手掌迸发开,我痛叫一声连忙收回手。小狗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舌头上无意识竖起来的倒刺软了下去。
“噫噫。”小狗向我道歉。
“没事,只是破了点皮而已。”我清洗着伤手。小狗虽然是异形,却很干净,问题是我刚刚还在处理生肉,手上还有生肉的血,不及时洗干净会感染的。
我给手上裹了一块纱布,众所周知破皮比真的伤口疼得多,我现在手动都不敢动,针扎一样刺地难受。小狗趴在我的膝盖上,时不时用人样的眼睛悄悄观察我,它的眼睛和我很像,都是眼瞳多眼白少,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漂亮,可如果不笑的时候会显得阴森森的,就像东方的恐怖电影,最喜欢无眼白的女鬼。
“我真的没怪你。”我手搭在小狗的脑袋上,轻轻拍着。小狗一直都很有分寸,无论情绪多么激动面对我时都会有所收敛,也许是怕伤害到我,因此这一次肯定是不小心。
至于为什么……我想到了受伤前说的话,它是不是不想我再去寂静岭?怀着疑问我问出了口,可谁知道话刚说出来,它就变得激动起来。
看来猜对了,我叹了口气:
“我应该去,小狗。我忘了太多东西,虽然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记忆都没什么用,只属于痛苦和悲哀,但总有些是永远不能忘记的,就像姐姐。”
我捧住它的脑袋,举到眼前,“包括你,我甚至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和我又存在什么关联。”
小狗充满灵性的眼睛黯淡了一下。
“况且上帝是错误的,人由记忆构成,而不是灵魂。”我紧紧抱住它,“只有回忆起一切,治好病,我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