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贴到人家门缝上了。
等她发现自己的鼻子贴在门板上时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朝外推开了,正正打在她的鼻梁上。
“啊!”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手里拿着水瓢出来的小孩被她吓了一跳,手一松,就把水瓢扔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山鬼!”她大叫着向屋里跑去。
小孩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手中还捧着一个面篓子。
她看了一眼门口的杨玉环,俯下身去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别胡说,”那妇人安慰地抱了抱那个小女孩,她用她的小脸蛋蹭了蹭妈妈的衣角。
杨玉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鼻子。
山鬼?
“实在不好意思,刚在和她讲山鬼的故事,可能是吓到她了,”妇人抱歉地说着“你们是来找我们的吗?”
她看了一圈,这三个人穿着常服,风尘仆仆,但是为首的女子皮肤晒得有些红,但也算得上是细腻,身上透露着贵气,身后一个男子的手放在剑柄上,保持着随时戒备的姿势。
这时杨玉环酸痛的鼻子缓了过来,锅盔的香味比屋外要浓郁。
“实在抱歉,我闻到有香气,就在门口闻了闻……没有想到会撞见孩子开门,叨扰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外退去。
妇人笑了。
“不如进来吃几块?”她问。
“可以吗?”杨玉环也是毫不客气,一听她邀请自己进去吃锅盔,眼睛都亮了。
她想:自己这样子也太没形象了……
想到这里,突然听到身后云裳似乎咽了一下口水。
没事,是云裳要吃,自己只是来陪她的。
她安慰着自己,就走了进去。
妇人做了不少锅盔,就在一个竹篮中放着。
锅盔圆如满月,表面烙出深浅交错的焦褐纹路,如同龟甲碎裂。
她拿起一块,一口咬下去。外层酥脆如焦糖薄片,簌簌落渣;内瓤却蓬松柔韧,如同棉花糖里包着麦芽的芬芳。
好香!
这是真正的无公害绿色环保食材。
“大姐,手艺不错啊。”她一边吃,一边夸。
一边的小女孩一边玩着一个木条编成的小球,一边哼着歌。
“月盘碎,月盘碎,轻叩孤门问山鬼。
山鬼退,山鬼退,兄长何日把家归?”
杨玉环听着她唱的歌,简单易懂,这大概就是山鬼的故事。
那妇人笑了笑,说:“等会可以带一些上路。你们是要去哪里?”
“颍阳。”她答到。
“那你们在这里过一夜,明日再走吧。这里去颍阳还要翻一座山,紫云山中有强盗横行,晚上怕是不安全。”
“旧燕飞,新燕追,纵是往去不复回。”
她还在唱。
这歌声在这里响起倒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杨玉环她可不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毕竟她不是武松。
她爽快地答应了那妇人,在她家住了下来。
妇人家有两个小卧室,她和女儿住在一个房间里,杨玉环和云裳挤在一起。
然后她们给唯一的男丁单术维打了个地铺。
“您夫君呢?”杨玉环突然想起,这里怎么只有孤儿寡母两个人住着?
妇人叹气:“他进山里失踪了。”
女孩还在哼着歌。
“山鬼退,山鬼退,门郢轻叩兄长归。”
杨玉环:……怎么这歌听得就这么瘆得慌呢?
“难道这里真的有山鬼吗?”云裳颤抖着声音问。
妇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大概是遇到了山里的强盗吧,”她哽咽了一下,“我倒是希望是山鬼,然后他也化成了山鬼……那他还能在夜里敲响我屋前的门,我还能见见他……总比现在好,孩子出生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了。”
“孩子和邻家的小孩们玩的时候,学会了山鬼的童谣,回来就问我父亲是不是被山鬼抓走了……”她说不下去了,声音满是怅然若失。
程千里远在高平,他收到军中发来的急报时,正在军营中操练。
虽然近日,燕军攻打高平的频率明显降低,甚至还销声匿迹,但他从未松懈,一直在加强城内的防守力量。
来传令的人说,这个任务十分艰巨。
必须要以最小的牺牲,调动敌军最多的兵力。
他需要扩大声势,在不发起全面进攻的情况下,让敌军误以为自己有数十万精兵。
他拿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一头雾水。
这该怎么办?
尽管他一直在积极备战,但高平城中也只有八万兵马。
甚至还有很多都是尚未熟悉战场环境的新兵。
他带着全体军队出城,驻扎在河内郡以北。
在营帐中,他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突然,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营帐角落堆放的旗帜上。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