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吐蕃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一路南下,路过几个小客栈还会抢些酒肉,歇歇脚。
客栈的主人多半不敢反抗他们,只敢拿出好酒好肉买自己一条命,毕竟这一群壮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一段时间的赶路后,他们已经赶到了陇右和剑南的交界处。
姜文珠在心里盘算着这条路,心想:若是他们单纯想把自己押到吐蕃去,应该从一开始就往西走,而不是在大唐的土地上一直南行。
她不知道为何这群人会带自己南下,只是一直在寻找逃脱的机会。
黄昏时刻,他们路过一个位置偏僻的小客栈。
余晖无力地洒在姜文珠的脸上,她被紧紧绑在客栈外的篱笆上,望着那扇紧闭着的客栈门。
门中时不时传来一阵哄笑,还有店家的惨叫声。
姜文珠听到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这个店家的言语冒犯了他们,或是食物不新鲜吧。
一路上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少,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没过一会,客栈里一个吐蕃士兵醉醺醺走到外边透气,看到了在笼子中闭目养神的姜文珠。
“嘿,这女人睡着啦!”
他叫嚷着,踹了一脚笼子。
姜文珠皱了皱眉,没有反应。
那人看姜文珠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一股很奇怪的好胜心油然而生,深处自己又脏又油的手向笼子中探区,想要抓她的胳膊。
姜文珠双眼一睁,说时迟那时快,抓住士兵的手腕就往笼子上一拧,直接拧断了他的手。
剧痛让他的酒气瞬间消散,他清醒了不少。
他用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被扭断的手腕嗷嗷叫了起来,姜文珠重新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没发生过。
但是为何,嗷嗷的叫声好像变多了?
好像不止一个人在叫,好像有十几个人在嘶喊着求救,还有人拍打木头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个士兵已经愣住了。
那士兵看着不远处客栈的大门,大门不知何时已被紧紧锁住,就连窗户都被从外边堵住了。
时不时有刀剑从窗户的缝隙中伸出,要劈开这些木头。
而客栈中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那士兵又“嗷”了一声,扭头就跑进了一边的树林中。
姜文珠冲他喊:“喂,先把我放出来!”
那人全当没听见越跑越远了。
姜文珠不知道这火是谁放的,如果是屋内的人选择了同归于尽,那自己被绑在门外,也会被逐渐蔓延的火焰活活烧死。
她环视着周围一圈,客栈的屋顶正慢慢坍塌,巨大的火舌直冲天际,和晚霞相互辉映着,把本就红晕的天际染的更浓郁。
突然,她在熊熊烈火中看到一个女子,她迈着大步从驿站后方拐了出来。
她披散着长发,衣服上沾染了些淤泥,皮肤发白,像是被长期关押过的模样。
虽然她的衣着有些寒酸,但从她的气质来看,她应该是个富家女。
至少,曾经是富家女。
那女子身后背着弓箭,站在门外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火焰。
她没看到自己。姜文珠想。
虽然不确定她是谁,但是姜文珠还是冲她喊道:“姑娘!”
女孩缓缓回过头,目光瞬间锁定了被绑在篱笆上的姜文珠。
火焰在她身后狂舞,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
她缓缓走近几步,上下观察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姜文珠。
“姑娘,能不能帮忙把我救出去,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姜文珠身上的盔甲被脱掉了,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再加上她身上也没有武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绑架的良家女。
女孩沉默着拿起马背上拴着的姜文珠佩剑,向木笼劈砍去。
姜文珠迅速地往后躲去,木笼的剧烈震动让她后背一阵酸痛。
她接连几剑劈下来,笼子上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大洞,姜文珠从那里钻了出来。
“多谢了。”姜文珠拍了拍身上的木屑,问:“这火是你放的吗?”
那女子侧头瞥了她一眼,“不然呢?等他们喝醉了再一个个杀?”
说完,似乎是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呛人,又解释道:
“我前脚刚到这驿站打算休息一晚,没躺下多久,就听到下面的惨叫声了。到楼梯口一看,就看到店家的尸体被挂在打碎一半的酒缸上。”
她说话语速很快,“这里除了我,没有住其他人。我看他们的装扮是吐蕃人就趁他们不注意困在里面,找机会放火烧死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孤身一人来这荒郊野岭。”姜文珠问。
“我去长安。”她答道。
“我也去长安,不如我们同行,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那女子上下打量着姜文珠,似乎是在思考带上她是不是带了个拖油瓶。半晌,她点了点头。
两个人解开了拉着马车的两匹马,一人骑着一匹。马上还有些吐蕃人的盘缠,也被她们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