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她随玄宗南下后,遇到郭千仞谋反,和政公主协助唐军杀死了不少反贼,李亨驾崩后亲自参政,处理大小事务,最终忧国而终,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女子。
如今她来刺杀自己,应该是来为李亨报仇的吧。
“你怎么从李璘手底下逃出来的?”杨玉环一边躲避着她的攻击,一边问。
“多管闲事。”李昭小声骂道。
杨玉环手中的金簪在烛光下泛着寒光,她背靠墙壁,与李昭对峙。水珠从她湿漉的发梢滴落,在青砖地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李昭,”杨玉环喘息着说道,“你父亲之死,与我无关。”
李昭的剑并未停下。“你篡夺我李家江山,还敢说与你无关?”
“火是李璘放的,李琩将他沉入湖底,我已为你报仇。”
李昭听到“李琩将他沉入湖底”时愣了一下。
李璘还活着,也就是说这个“他”只能是代指自己的父亲李亨。
“什么意思?”
杨玉环答道:“李璘为陷害李琩放火烧咏棠阁,李琩在阁中找到你父亲,带到棠湖旁将其谋害以夺权。”
杨玉环解释时躲避不及,被李昭困在了墙角。李昭手中的剑抵在她的喉咙处,仿佛再用一点力气就能割开杨玉环的皮肤。
杨玉环手中的簪子也顶着李昭的后背,她们两人在墙角对峙。
李昭看着杨玉环的眼睛,试图读出她是否说谎,却只能看到杨玉环眼中的平静。
杨玉环开口继续说:“在马嵬驿他试图陷害我泄露行军路线,我为自保只得先下手为强,但害死你父亲的确实不是我。我已打捞出你父亲的尸骨,掩埋在长安城郊,李琩也因谋害兄长谋权篡位的罪名被我打入天牢,你要去看看他吗?”
李昭沉默着,剑依旧抵在杨玉环的脖颈处。
这信息量对李昭来说实在是有些大了,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杨玉环属的话。
就在李昭走神的时候,杨玉环猛地发力一推,把她推进了水池。
李昭猝不及防跌入浴池,溅起大片水花。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湿滑的池壁绊住,长剑脱手沉入水底。
“来人,护驾!”她趁着李昭往水池外爬,快速披好外衣。
云裳拔起单术维腰间的剑冲了进来,单术维和其他侍卫站在门外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也跑了进去。
云裳持剑护在杨玉环身前,单术维和其他侍卫把李昭从水池里拎了起来,死死扣住。
“把她关到李琩对面。”
单术维躬身领命,与侍卫押着李昭退出殿外。云裳这才放下长剑,担忧地看向杨玉环:“娘娘,您没事吧?”
杨玉环摇摇头,指尖轻触颈间被剑锋划出的细微血痕:“无碍。传令下去,让李泌过来找我。”
单术维打开天牢的大门,抬起手示意李昭自己走进去。
李昭瞥了他一眼,昂首阔步走进铁栏对面。
等侍卫都离开,她环顾着天牢的环境,突然发现对面似乎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想起杨玉环说的那句“李琩也因谋害兄长谋权篡位的罪名被我打入天牢”,立刻想起来这是自己的皇叔李琩。
“皇叔,皇叔!”李昭的声音唤醒了昏昏沉沉的李琩。他睁开眼睛,看向对面房间的女孩。
她是谁?
李琩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想起来这个女孩的身份时,他的眼睛定了一下。
他看着李昭点了点头。
“皇叔,真的是你杀死了父皇吗?”李昭问。
回答李昭的是沉默。
李琩的嗓子已经被毒哑了。
“皇叔,真的是你吗?”
李昭的情绪十分激动,她已经开始剧烈地晃动面前的铁栅栏了。
李琩点了点头。
他承认了。
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一个勇敢的事情了。
李昭看到他点头,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仿佛在躲避梦魇,直到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面。
“皇叔,父亲待你一向不薄,你竟如此心狠手辣!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父亲待你如手足,你竟用溺毙来回报他!你说话!”
但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答复。李琩只是在对面的牢房里冷漠地看着她,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喋喋不休的咒骂中,李琩不为所动。
等李昭骂累了,坐在身后的草堆上,仰着头看着发霉的天花板,强忍着不让眼泪从眼中流出。
她从剑南逃出来,一路赶到长安,就是为了杀死杨玉环为父亲报仇。
但直到来到大明宫中,才知道杀害李亨的是自己曾尊敬的皇叔。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郡主殿下。”
李昭抹掉眼泪,向牢门处看去。
李昭站起身,冷冷道:“李泌,你是来替杨玉环当说客的?”
李泌:“的确是陛下让我来的。”
李昭冷哼一声,说:“陛下?她一个外姓人,算哪门子的陛下?”
“郡主,时局动荡,天下需要安定。太子殿下之死,确实与杨玉环无关。李琩伏法,李璘仍在蜀地作乱,若内斗不休,只会让叛军有机可乘。陛下惜才,希望你和她一起,扳倒在咏棠阁放火的敌人。”
李泌目光沉静:“郡主,你自幼聪慧,当知何为大局。杨玉环登基以来,整顿朝纲,安抚百姓,甚至她从燕军手中救出了梅妃娘娘。她若真如传言般心狠手辣,今日便不会留你性命。”
李昭的手在袖中紧紧握了起来。
“陛下已下令,恢复你的郡主封号,并准许你入朝参政。若你愿意,可亲自查证李亨殿下之死的真相,甚至参与朝政决策。”
李昭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扎得生疼,良久,终于开口:“她就不怕我日后反悔,再杀她?”
李泌用一声轻笑回应:“她说,若你真能杀得了她,那便当是天命。”
李昭怔住,随即苦笑:“她倒是狂妄。”
她透过李泌,又看了一眼面容憔悴的李琩。
“好,那我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