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听到王雪柳的话,大哭道:“夫人说的极是……偏这孩子不像三岁,倒像是一岁左右的样子!我究竟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娘……”林芋堂忽然张口,似是被贾敏掰疼了。他只发了一个音节,却能听出他的声音异常粗哑,就像迟暮的老人,贾敏的表情忽然之间变得异常可怕,看上去就要把林芋堂狠狠扔地下摔死!
贾敏此时疯疯癫癫,状如恶鬼,本来身体就孱弱,生下黛玉后,如何能诞下儿子,她竟然疯魔地认为那是她自己的孩子,不知怎的,像是被魇住了。
王雪柳很诧异,想问贾敏平常吃些什么,吃的药有没有人经手,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她还是安静的没说话,只是默默陪着流泪。
她不敢再看一眼,那孩子的模样儿远远看去是襁褓中的婴儿,细看其貌,毫无疑问是迟暮老人。
贾敏究竟作了什么孽?
贾老太太听到女儿哭声,也不觉落下泪来,哭道:“乖乖,真是造孽啊!当年我许你嫁与那穷书生,是见他有情于你,你又非他不嫁,只凭那块旧帕子和一支荆钗做定情信物,那些东西到底能值几个钱?你偏觉得他是情深义重,你糊涂啊!”
“糊涂”二字敲在贾敏的心上,犹如重锤一般,一时喘不过气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现在才明白过来。
“你爹极力反对你们,甚至要断绝父女关系,还是我在其中斡旋,可谁知这林如海竟是这样的人,这都是些什么事!”
“娘!是女儿错了!”贾敏伏倒在贾老太太怀里,悔恨和惭愧交加,大哭不已,良久才道:“你可知……可知林老爷他……他!他竟然怀疑我!”
贾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单薄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王雪柳拉了她一把,忙道:“敏妹妹,你慢点说!”她难以理解,方才贾敏笑的那样开心,如今提起林如海又哭成这样,展眼间换了一个人,可知人的情绪变化是多么厉害。
贾敏擦干净眼泪,这才缓缓地道:“林老爷怀疑我给家中的姨娘们下了避子汤……”
王雪柳听了这话,竟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贾老太太气的两眼一黑,忙道:“这话怎么说?”
贾敏四面张望,神经兮兮地才道:“老爷多年无子,这几年来唯有黛玉一个女儿,近年来只添了个男丁芋堂,家中姨娘们腹中却并无动静,老爷怀疑……”
王雪柳听着,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似乎盛满了困惑,她冷笑道:“你家老爷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他命中无子,如何强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贾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紧张,然而贾敏脸上充满感激,却很快又变得哀愁,她指着怀中的孩子,对王雪柳哭道:“姐姐可知这孩子……他刚学会说话时,说出的第一个字是什么吗?他说的是‘武’,我们起先不知道含义,以为这孩子日后一定是个善武的将军,可结果……”
贾敏惊叫一声,她的头又疼起来,忙道:“结果他说的是武则天!则天陛下!就是百年前的那个女皇帝,他分明连爹娘都没叫过,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说武则天□□,是……是……”
她忽然住了嘴,神色变得十分难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语气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王雪柳见她羞愤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面上不禁有些尴尬,忙偏过头,也不去询问。
史太君很惊讶,她想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忙追问道:“是什么?”
贾敏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有些崩溃地道:“他竟说武则天是□□贱母狗,我生这种孩子,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