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话不能乱说!”贾敏不顾男女大防,忙捂住他的嘴,老道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捂住了口鼻,一股沉水香味瞬间扑鼻而来,他的心顿时酥酥麻麻的,仿佛漫游到九霄云外。
“男女授受不亲,夫人这是折煞老夫了!”
他方才本来想客套几句,只想明言道:“医学浅薄,本不敢当此重荐。”正欲推托,又看贾敏生得仪容不俗,虽无十分姿色,却亦有动人之处,迷迷糊糊就答应了下来。
老道士看着林黛玉点头叹息一回,开了张方子,一手木鱼,一手又向黛玉脸上用指头画了一画,口内嘟嘟囔囔的又持诵了一回,叫道:“南无解冤孽菩萨!”一连喊了三遍,又道:“管保就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
林如海喜得全身发痒,忙道:“先生姓甚名谁,告诉弟子,也好称呼的。”
那道士笑道:“我姓林,法号灵素,老爷唤我灵素便好,我自立神宵派,是神宵派的大宗师,也是现在的掌门人。”
林如海立刻明白这道士即当日荣国公的替身儿,他曾经听过他的事迹。先皇御口亲呼他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的,现今王公藩镇,也都称他为“神仙”,所以不敢轻慢。
林如海忙作了一个揖,陪笑道:“原来是灵素仙人,失敬失敬,天缘凑巧,小弟也姓林,只怕辱没了老先生的名声。”
贾敏眼见单自己一人哭,没人理她,她也觉得无趣,又见林如海又是一副哈巴儿狗的模样,赶着给林灵素奉承,有关黛玉的伤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而贾敏忙笑问道:“好神仙,可有什么法子能保我女儿一生无虞?”
林灵素忽然住了嘴,向贾敏答道:“这也容易,替她多做些因果善事也就罢了。那经上说了,西方有大光明普照菩萨,专管照耀邪祟,若有虔心供奉的人,可以永佑儿孙康宁安静,无患灾病。”
贾敏笑道:“这因果善事有哪些可做的?还请老先生说明。倒是这样好的法子,这样好的效果,自该由神仙相传,老先生何不刊刻流传,使天下人皆免此等病症,岂不是件好事呢?”
林灵素望向贾敏,冷笑几声,笑容用一种奇怪的弧度挤在嘴角边上,嘲讽道:“我虽是脱离世俗的道士,可衣食住行也不是凭空就来的,我们这些人向来以此为生,若刊刻流传,人人皆知,又有何人还来白掏这银子?老夫也原知,传方是件好事,有利于世人,可一经通行,又该何如呢?岂非自讨苦吃么?”
林如海见林灵素表情不对,忙岔开话题,陪笑道:“倒不知怎么个供奉这位菩萨?”
林灵素解释道:“也不值些什么。不过除香烛供养之外,一天多添几斤香油,点上个大海灯,这海灯便是菩萨的现身法像,昼夜不敢息的。”
林如海又问道:“一天一夜也得多少油?明白告诉我,我也好做这件功德。”
林灵素听如此说,便笑道:“这也不拘,随施主心愿舍罢了。我们庙里有好几处的王妃诰命供奉的,许的多,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那海灯也只比缸略小些,次一等,一天也不过二十四斤,再还有几家,也有五斤三斤的,一斤二斤的,都不拘数。那小家子穷人舍不起这些的,就是四两半斤。”
林如海听了点头思忖,忙道:“还有一件,若是为父母尊亲长上的,多舍些不妨。若说像微臣如今为小女,若舍多了倒不好,还怕小女禁不起,倒折了福。也不当家花花的,要舍,大则七斤,小则五斤,也就是了。”
林灵素顿了顿,笑容换了一种令林如海不舒服的样子接着笑道:“小姐现在正是需要补的时候,你怎么能心疼这点钱呢,以后还有的是要使银子的地方,她这身子骨,怎么抗得住。”
林如海猛地抬起头,在林灵素意味深长的目光里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随即点头称是,送林灵素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