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大概15、6岁,一袭桃粉夹袄,头顶用绒带扎了两个丸子,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菜瘦肉粥,一双圆圆的小鹿眼笑意盈盈的看着花蕴。
同时,系统将女子的资料和珍馐阁其它职员的相关资料一一输入她的脑海。
看见花蕴一脸为难坐在梳妆台边,黄三香将手里的瘦肉粥放在靠门的小圆桌上,抿唇偷笑,打趣道:
“看来您还是离不开我。”
“三香,你又调侃我,小心我扣你月钱。”
三香顿时卖乖求饶,手已经熟练抚上花蕴的浓密顺滑的乌发,“三香错了,今日我给您盘个眼下流行的堕马髻,蕴蕴姐绕我小命可否?”
“行吧,我考虑考虑。”
三香和花蕴两人在铜镜里对视一眼,各自没忍住笑开了颜。
三香年纪小,绾发手法却十分老练,一炷香不到,花蕴原本披散在肩膀的乌发被那双巧手绾起固定在头上梳成堕马髻的样式,几缕发丝从发髻中散落,垂在花蕴白皙的颈边,再插上几支精致的纹银簪子。
“如何?蕴蕴姐考虑放我一马吗?”
镜中女子肤如凝脂,眉若远黛,乌发全部绾起只剩几缕垂在耳边,一身绯红裘衣,衬的她颜若桃李。
当真是面若芙蓉映日娇,她快要不认识自己的脸了。
“勉强吧。”
花蕴无奈摇头微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小圆桌上原本滚烫的白菜瘦肉粥已经温热,正适合入口。
米粥质地细腻,口感粘稠,既有瘦肉的鲜香,又有小白菜的清爽,属实是冬日早餐必备。
如果实在要挑毛病的话,咀嚼之中肉质微柴,不够软烂,估计是猪肉下水之前腌制时间不够导致的。但是在这个食材、佐料和厨具都不完备古代,这样一份白菜瘦肉粥的口感和味道已经算得上是美味。
黄洛夫妇有如此厨艺,更加证实了花蕴觉得珍馐阁生意不错的想法。
完成任务,这不轻轻松松,手把拿捏。
花蕴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这是因为她大学以来无论是参加各种级别的烹饪比赛,还是期末实训考试,每次都是第一。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她的天赋。
花蕴带着十足的信心和美好的憧憬快步下楼,分秒必争,完成任务前的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如果在经过楼梯转角的上一秒花蕴还热血沸腾、胸有成竹的话,那么转过楼梯角看见珍馐阁大堂真实场景的花蕴,则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身心俱凉。
这……是还没到饭点吗?
两个男人围坐在大堂中间,长相粗犷,身着深灰色对襟棉袄,肩膀上绣有麒麟章,腰上佩刀。这两人资料中没有提到,一个将腿横放在木凳上,动作粗鲁,一个端起桌上的酒猛灌一口,打个响亮的酒嗝。
下楼便是半弧形结账柜台,账房先生柏祥益戴着老花镜,正在对照账本拨弄算盘,噼啪作响,在空旷的大堂格外明显。
三味趴在柜台上睡得正香,不知道梦见什么,吧唧吧唧嘴,有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流下,洇湿了脸下的衣袖。
除了这四个人外,大堂竟然连一个客人也没有。
而对面的望海楼客人进进出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老柏,客人是在包厢吗?”
“掌柜,您睡糊涂了?”
老柏对花蕴提出的问题十分惊讶与不解,停下拨弄滚珠的手指,镜片下略显沧桑的眼睛流露出些许担忧。
这话一出,花蕴内心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破灭。
只能讪笑道:“啊,好像是有一点。”
随后她头往打牌的四人一指,悄声询问,“那两人怎么回事儿?”
“张建和李辉不是您前几日从麒麟镖局请来的镖师吗,当时老奴就劝您别花这冤枉钱,您非不听。您老实告诉老奴,昨晚是不是又熬大夜了,怎地才几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短短几句,怼的花蕴哑口无言,只好默默端起台面上的冷茶浅啜一口。
老柏看花蕴这还是小孩的性子,又想到刚刚汇算的账本,一脸忧愁。
“珍馐阁月月亏损,若再不进账,只怕撑不过这个月了。”
花蕴手一晃,茶水溅落几滴在她冰凉的手指上,为何月月亏损还能穿得起狐裘皮草?
“不过,幸好掌柜您有先见之明,在还有生意的时候,趁夏天冬衣便宜,购置了许多储备,不然我们都得冻死。”
难怪她的房间内取暖的火盆熄灭了,原来连购置多余的木炭钱都没有。
花蕴内心仰天长叹,真是小看了系统。
一口喝完白瓷杯里剩下的冷茶,像是喝下一味定心剂。她内心有了想法,走到两人面前,食指弯曲轻叩桌面,两声清脆的笃笃声。
“你俩以后不用来了。”
张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李辉也双颊绯红满脸醉意,但还有一丝神志,努力睁大迷离的双眼,试图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半晌未果,反倒酒嗝震天响。
好臭。花蕴后退一大步,偏开头,朝着门外喊道。
“小丁,小罗,你俩进来,把张建他们送回镖局去。”
“欸,行。”
丁城和罗风在门外守门,听见这话,罗风探头立马答应,面上挂满笑意,乐意至极。
他早就看两人不顺眼,这俩货天天来阁里蹭吃蹭喝,屁事不干。可是人是掌柜请的,他不好多言,但是万幸,掌柜终于意识到这两废物没什么用了。
有他和阿城在,珍馐阁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再者要他说不好听的,掌柜就是多虑了。虽然有望海楼惨遭盗窃一事,但阳通城明眼人都知道珍馐阁入不敷出,快要倒闭了,小偷哪里还会来行窃。去镖局聘请这两废物,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增加负担。
但这话他可不敢对花蕴说,只能自己悄悄腹诽。
不同于罗风性格跳脱,丁城面无表情跨进门,声音低沉,“嗯。”
两人利落扶起浑身酒味的张建和李辉。张建完全没有意识,罗风嘴上骂着,将人扛在肩上,看的花蕴一愣,没想到张建这个八尺大汉,小罗扛得这么轻松。
“你谁啊你?放开老子,老子还要喝!”
李辉手胡乱挥动,躲开丁城的手,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就要往地上倒。
丁城一把拦住他,脸色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冻得人发寒。困住李辉的手,强硬地把他同样扛到肩上。
李辉头倒着不舒服想吐,就要挣扎,罗风伸出空着的左手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一声脆响。
与粗鲁蛮横的动作不符,罗风嘴上哄道:“带你去喝酒,去不去?”
“好!我没醉。”话中带着满意。
花蕴忍不住怀疑李辉脑子怕是被罗风那一下给拍傻了,她解下腰上的月白绣竹荷包掂了掂,大概有一两左右的样子。
“把这个一起拿去。”
罗风接过,打开荷包一看,“掌柜,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不让他俩付这几天的饭钱都不错了,还要给俸钱,真是憋屈。
“谁说我给他们的?”
花蕴挑眉一笑,这两人完全是吃白食,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而且珍馐阁都入不敷出了,她疯了才会给他们这么多银两。
“你俩送他们回去后,随便给点打发了就好。重要的是之后,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