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毫不怀疑,李砚修肯定知道了。
相比于将李绍元拉下去,皇帝更想立刻马上让人处理李砚修这个不孝子,可是偏偏没有理由。
皇帝的声音比之前暗沉了不止一个度,“太子,虽然朕让人将绍元待下去,并不代表朕就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你最好还是给我一个交代,要是拿不出来,让朕冤枉了绍元,你这太子之位也不必继续了。”
“是,父皇。”李砚修收回自己的目光,施施然行礼。
简直无法无天!
那副胜券在握、不紧不慢的样子看的皇帝内心吐血,可表面上又不能将李砚修怎么样,只有胸口越来越闷。
“陛下,大理寺少卿戴大人求见。”
皇帝沉沉看了一眼面前的李砚修,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道:“曹全,让他进来。”
“诺,陛下。”
戴关瞧了一眼大殿中站着的李砚修,立马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欣喜,殿下真的平安归来了。
他行礼恭敬道:“陛下,今夜臣接到玄卫的情报前往大皇子殿下的春巷庄抓获四十余人,缴获白银约五十万两。臣核对了春巷庄的账本与朝廷拨款下发到各部门的账本,已确认为之前拨给南岸的赈灾款。”
戴关将账本叠放在一起举在身前,曹公公拿起账本正想交到皇帝的手上。
哪想皇帝眼睛一瞪,一口血喷洒在曹全刚刚放在被褥上的账本上,像冬日雪地里的红梅绽开。
“陛下!”
曹公公大喊,连忙扶住皇帝无力歪倒的身体。
怎会如此!
他明明是派天擒卫将这五十万银子藏在北青坡下的山洞里,怎么会一夜之间跑到了大皇子的春巷庄里。
他得到太子恢复记忆的消息也不过短短五天,太子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北青坡的银子神不知鬼不觉运到春巷庄,并且连账本都做好了。
明明这件事只有天擒卫知道,就连李绍元能得到账本都是他故意透露的。
要的就是李绍元当这个出头鸟,让他和李砚修互相泼脏水。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是他看错了,原来这么些年太子都在扮猪吃老虎,竟然把他都骗了过去。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在他刚出生就掐死他!
是他小看了方家人。
皇帝内心烦躁愤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血不断从微张的嘴角流出,身体止不住的痉挛颤抖。
余光中看见李砚修冷漠的眼神,并挑衅的轻勾嘴角。
孽障!
皇帝一口气喘不过来,头一歪,晕死过去。
“召太医!快!”曹公公声嘶力竭叫道。
侍卫手忙脚乱以几乎要摔倒的速度去找太医过来,因为皇帝近日身体不佳,隔殿有太医常驻以便及时处理突发状况,所以太医来的十分迅速。
太医连衣服都未系好,被侍卫连拖带拽扯到皇帝的床前。
即使皇帝已经晕过去了,嘴角还在抑制不住的流血。
太医一看皇帝这面色发黑、口吐鲜血的样子就暗道不好,他连忙把脉,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随即朝李砚修跪地惶恐道:“请殿下恕罪,臣罪该万死!”
“陛下气息微弱,脉象杂乱几近断绝,已然危在旦夕。本就旧疾未愈,臣医术不精,实在束手无策,望殿下恕罪!”
李砚修看着跪在脚底,止不住颤抖的太医,只道:“尽力而为。”
话一落下,太医抖得更厉害了。
“臣惶恐,望殿下召集太医院共同处之。”
“善。”
戴关后面望着李砚修的背影陷入沉思,他从最开始见到平安归来的太子的欣喜中挣脱出来,隐隐感觉到殿下的变化。
虽然殿下的一举一动挑不出错误,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总觉得殿下对陛下的安危不甚在意。
戴关赶忙止住自己发散的念头,随意揣测是要丢性命的。
要变天了。
太医院稍微有点水平的太医全被聚集在大殿了,每个人挨着把脉,之后面色沉重,大气不敢喘。
大殿里的气氛越发沉重,李砚修冷眼看着这一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距离李政驾崩大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他的父皇应该暂时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