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乘鹤身后倏然倒下一批人，一个接一个如同碰倒的骨牌纷纷倒下，脸色煞白，腿连连打颤，臭味从四处传来，接着是呕吐声不断。相比于对方众多人数，能幸存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他输了。

祁高远让人松绑黄普，又将绳子绑住了剩余的人。黄普一得到松绑，朝祁高远说道：“祁红在后山，这次多谢你们了。可否借我一把刀，多谢。”祁高远不明所以，但还是递给了她。

“请交由我处置。”黄普朝上前捆绑齐乘鹤的两人说道。

接着她眼都没眨，将刀刃狠狠地捅入他的大腿处，狠狠地猛地一扭。对方脸上一点痛苦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略白些。逐渐地，他的嘴角溢出血色。

黄普抡圆了拳头，一拳砸向他的脸，她才不管他有什么悲哀的童年，什么悲惨的身世，精神创伤。路是自己选的，那结果自然也得接受。她一拳下去，人径直往后倒。

她骑在他身上，左一拳：“这是方虎子的。”他口中喷出鲜血。

右一拳：“这是方二的。”他的牙崩出一颗。

左一拳：“这是方十的。”他的口腔里满是血，鼻梁生生被砸肿，淌出两条血痕。

右一拳：“这是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寨子里的人。”眉眼周红肿胀大，脸颊左右两侧肿胀。

左一拳：“这是方老寨主的。”

……

不知砸了多少拳头，砸到没有力气再砸时，黄普拳头上满是血迹，脸上布满泪痕。对方已然进气少出气多，奄奄一息了。最后一击砸向了地面，连带着滚落的泪珠隐入土中。

黄普：“书信不日定然送到，京城方家会了断你的仕途，想必会让你更难受。”从他显示的细枝末节处，她才得以猜出方天乾的身份，能让齐乘鹤畏惧的身份只有王公贵胄级别。

随后她站起身，胡乱抹了把血迹，接着抱起旁边的方十，细小的身躯蜷缩在一块，脸色发紫，“方十，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接着转头向祁高远说道：“这里就交给您了。”

见对方点点头后，黄普一路疾走，脚步不敢停下，刚出了寨门拐向铁索道的方向，就见两侧的路边倏然跳出人来，是熟悉的人。

“寨主？！这是，方十哥！”方十一眼眶瞬间就红了，根本不敢上前碰怀里的方十。“方十哥怎么这样了？还有方二哥，方二哥让我回去报信，然后在这里等着你们。方二哥呢？”

“先回去。”黄普没停下脚步，咬了咬牙没直接说，“他没事的。”

“寨主回来了。”方十一一路高呼，“麻大夫！麻大夫！”他急匆匆地跑进去，拽住麻官往外走，“快救救方十哥，他快不行了。”

麻官一转身，就将黄普抱着个人形进来，“这，这手骨被折断……”

黄普缓慢地将人放下，见麻官接手开始救治，很快对王阿婆说道：“千风寨和火神寨的人来增援了，方二他……”眼眸触及方十一，话也变得吞吞吐吐地，“走了。齐乘鹤被抓了，他们都喝了井里的水，水里有我放的泻药，各个吐得不成样，都被绑起来了。”

“我们可以回寨子了，是吗？”王阿婆的反问像是一种不敢肯定的期盼。黄普点点头。

其他人嘴角上扬，又很快坠下，这场战争他们失去的太多了。

“耶！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年幼的孩子一听到可以回家的消息，高兴得咧开嘴笑。身旁的老人捏了捏孩子的脸，露出一丝笑容：“是啊，可以回家了。”

黄普别过身拭去眼角的泪水，说话带着鼻音，沉闷闷的：“我们等等掉队的方十，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说完，转眼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齐乘舟站在最后，像个旁观者般注视着他们。

黄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朝他笑了笑。齐乘舟也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他的笑容像极了假笑。

她怔色，嘴角落下僵硬肌肉，她何尝不是假笑。

刚刚她几乎要杀了一个同他面容相似的人。手指微微颤动，依稀还有血腥的味道，还有那股温热的粘腻感，这种感觉如同蛇信子般时不时地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麻官才将方十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后山的积粮不多，大家决定趁早回山寨，于是将人放在担架上，众人相互扶持着下了山。

不过才是一日不见，木风寨的景象却与先前的完全不一样。里面搭着的营帐也是东一边西一边的，火烧过的痕迹更是涂满整个寨子。尸首遍地，污垢黏合在地面上，破烂的衣裳挂在寨门前，到处都是掉落的箭头和凌乱的刀剑。

所有一切都要重新建造，黄普似乎是看到了这样的未来。

祁红和祁高远他们回去了，火神寨的人也走了，剩下一个个被捆住的人。黄普选择让他们家人凑钱来赎人，十几日就将这群人都丢回去了。剩下一个人，齐乘鹤，单独关押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