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暮阮揪不到裤管,只好赶紧把手放进他掌心。
“啊——”
骤时,她被一轻巧力道扯弄,扑进他的硬朗胸膛上。
一个毫不掩饰的怒瞪过去。
“你!”
萧砚丞食指搭唇,胳膊穿过那软柔薄背,拢着她的香肩,眉眼微询:“还怕吗?”
有他的身体与胳膊做有力支撑,更安心的感觉让宋暮阮转怒为静,她诚实地摇了摇脑袋。
“那我们现在就任由它漂吗?”
萧砚丞闻声低额,长睫缱绻落下一圈松烟扇影。扇影底下,一双灰褐眸珠讳莫如深,自少女光洁饱满的额骨向下勾描,最后大胆落定于那颗尖尖的樱桃莓子色唇珠。
“我想……”
他起了个音。
“砰——”
筏头顺水歪航,轻撞到岸侧野草。
霎时,湖面水镜破开几丝半弧形裂纹涟漪,像一把温柔软剑,自左向右,穿过他的胸部倒影。
某种隐密而波动的情愫,经水真实投放,涟漪成浪,险些牵出。
宋暮阮浑然不觉,听到他道出两字音便没影了,好奇追问:“萧生,你刚刚打算说什么?”
萧砚丞挪移开眸。
眸底与绿水深沉交溶,再度出口的语词乱了序。
“想不想躺下?你。”
宋暮阮抬头,一双好奇的柳叶眼倏地布满璨滟生熠的亮波。
“可以吗?”
她还真想体验人舟合一的感觉。
他眸色一暗,脱去驼羊毛黑大衣,握住衣领,铺展到筏面。
“太太大可以放心我的船技。”
宋暮阮笑吟吟握住他的腕骨,借力就要往上躺。
“慢点。”
萧砚丞反握住她的手心。另一只大掌,隔着同色系的外衣,拖环住她的软腰,类似公主抱的方式,放好少女。
宋暮阮安全躺在竹筏上,心里完全没了端坐小板凳时的后怕,她两手乖巧交叠,搭在小腹前。
随后,一句颐指气使的命令。
“萧船夫,我们去那边。”
“好。”
萧砚丞捏住敞开的两片衣角,压在她小腿下方,确认无纰漏,才重新拾起竹篙。收着劲往湖中一刺,筏首朝她所知的方向缓缓启动前进。
离得近了,宋暮阮忍不住一阵赞叹。
“好漂亮!”
克兰因蓝的单色高空,舍勒绿的翡翠湖水。
中间,一面锋赫利落的硫砷铜灰竖截面断壁,百米来高的壁面,却没冗生一根杂草或枝叶,以绝对90度垂直角度强势撑满双眼。
鬼斧天工,犀利而雄决。
而她耳畔两侧却水声细腻,与筏浮起沉落,“哗啦——哗——啦——”一声比一声慢,一次比一次黏,如爱人枕边,从夜温存到昼,讲不休的私语呢喃。
宋暮阮听着听着,一双泛黑的柳叶眸缓缓下放,安静落到筏尾的萧砚丞。
今日,他身穿一套自带灰度的冷色调玄青黑西装,挺括面料垂感十足,包裹着他本就隽逸疏挺的身姿。此刻,射线状的日光,自后拢住他,像舞台四面八方的追灯。哪怕有他握着一根不合着装的丈八粗糙竹篙,气度也如偶像明星,或者说,比明星更甚。
毕竟,伪高岭之花的华丽包装哪比得上天之骄子与生自拥的一贯松弛慵适,一挺矜贵疏然。
还有,那搁在娱乐圈也一骑绝尘的容貌。
所有的所有,映在她瞳目里,都是一颗颗红蓝血品牌宝石堆砌而成的,葳蕤璀璨的完美男人。
宋暮阮点了点下巴尖儿,两眼开始冒亮光泡泡——
除了薅羊毛。
她,或许更应该从这个男人身上薅点其它什么的。
“太太在看什么?”
萧砚丞握篙一撑,转瞬抽离水,带出的一串水珠在日光中短暂生耀,又坠入湖中,生起美妙回旋的涟漪。
宋暮阮抽回神思,对衔上他询问的眼眸,赶忙撇开心里的想法,拖着声道出另一个刚成形的疑问。
“我只是在想,古代有没有人做个水上避暑小竹屋?”
“就像房车一样,吃饭睡觉什么事情都能在里面办的那种。”
绿得韫浓的湖水在眸底轻微激荡,他喉结一滚,嗓声捎喑。
“太太想要?”
这声落耳,宋暮阮不知怎的,倏然涨红了脸,扭过脸去,不再看他。
岸边不知名的几朵野花,不经意在她眼底划过一缕鲜虾亮的粉。
“咳,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别当真了。”
萧砚丞唇侧隆起弯弧,应着她的话意淡淡嗯了声。
宋暮阮的目光辗转又滑到那张昳冷俊脸,只见桂树隙间偏金的一溜溜儿铜钱日光,腾跳舐吻他的高挺鼻梁骨,又如水柔媚漾渡,依序狎昵那颗饱硕折凸的喉结。
她咽了咽唾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萧生,你怎么会划船的?”
萧砚丞熟稔地调控方向,轻描淡写带过。
“升初那个暑假,瞿二请的私人教练,后来一起参加全国青少年皮划艇比赛拿了两枚金牌。”
宋暮阮搭在小腹前的手,啪啪鼓掌。
“哇,好厉害哟!”
他看着那双径自挥舞着的玉手,两片弓形唇弧依旧平直,并未浮笑。
“不知太太夸的是谁?”
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睫,嗓调十足的娇俏。
“当然是已经与前世的我认识十年的金牌萧船夫啦!”
萧砚丞闻声,薄唇略稍抬了抬。
“十年修得同船渡,那我是不是该接一句——”
“百年修得共枕眠?”
还在消化话中含义的宋暮阮,忽然眼前措不及防一溜黑。
她惊诧看去,男人竟躺在了身侧!
十根毛竹的宽度,虽然已够他们二人并肩躺。
但顾着男女授受不亲的道德底线,她娇小的身躯刚往筏沿挪了一寸,便听见——
“太太,一百一十一年了,还没习惯枕边有你的船夫先生?”
宋暮阮错愕仰头:“?”
有这么乱玩梗的?
萧砚丞侧眸,眸光幽静下倾。
她两瓣红唇微微张着,饱满若去年宴会初见时的樱桃酪,他伸出胳膊,自她颈后揽过她另一侧柔肩,往怀里带了带。向来独自轻绷的下颌,摩挲到她的柔茸发根,也不觉松了几分。
“恭喜这位玩家好感牵绊度达到万分之三,解锁拥抱。”
被迫小鸟依人,偎在他颈窝里的某宋游戏玩家:“……”
不是,现在角色都擅长自我攻略的吗?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怎么就自动升级通关了?
“太太说过的话是否还作数?”
宋暮阮扬起下巴尖。
一颗饱满滚动的喉结兀自顶着他修长而性感的颈线。
她眼心一颤,连忙用鬈卷睫毛盖住,含糊问出二字:“什么?”
“睡你肩。”
眸光滑过他黑袖面的几丝褶皱,萧砚丞指骨下意识微动。
与此同时,两只檀木阴阳镯不经意从袖口露出,向来凉郁寡冷的紫黢木头,领先他一步,含住少女颈肩的甜鸢香。
“不——”
急着反驳的声哑了,宋暮阮咬了咬唇瓣暗自庆幸。
还好,人设差点崩塌。
一双清波柳叶眸再度掀开,她大胆衔住男人噤声的冷脸,转换成娇滴滴的语调:“不是,我的意思是返程途中,在车上的时候,我的肩可以……”
话未说完,肩头便落下一轻微重量。
“等不及了……太太。”
颈窝处,一声了无的轻叹。
宋暮阮身躯一怔,微微转侧过脑袋,柏香淡苦,与她的甜香交尾。
忽而,露在空气外的白皙肌肤以惊人速度,迅疾蒸出一层醉人的绯红。而与他相触的颈部肌肤,发狂似的,惹得她遍身流窜起异样正负极电离子。
酥麻,羞赧难耐。
“……”
筏上一时落针可闻。
萧砚丞从那方火热的颈窝抽离,单手撑起头部。偏照的和煦日光下,饱挺的眉骨眸眶俯凝着她,高低错落出一缕深究。
“很热?”
宋暮阮:“……还好。”
是故意问的吧?
明明知道她是纯情良家少女一枚,刚才偏偏要鼻吸她的敏感点?
女子报仇,刻不容缓!
“太太的颈窝完美符合萧某的人体……”
宋暮阮不顾他还在说话,支起胳膊肘,借力抬高上身,用另一只手推倒他。
看他就势平躺在筏子上,她缩了缩小巧鼻尖,故意凑到那清苦柏香味颈窝里,狠狠吸了一口。
鼻尖挪离一寸,她顿住。
这报仇,不够过瘾。
于是,她半阖起一对柳叶眸,眸弧优美而轻蔑,睨瞧着他,在他几分玩味的目光下,高调翘出一根纤细食指,戳了戳那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
然后,两片樱桃莓子色红唇轻启,用以极度恃宠而骄的千金语气——
“那完美太太想解开萧某的第一颗纽扣,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