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警铃如雷轰轰震耳。
“不行。”
她咻的下站起身。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万全防卫!
随意笼上一件珍珠白针织外衣,她竖着一双精细弯描的远山眉,便推门寻了出去。
“我得去找安姨!哦不,安姨是他的人,我去找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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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外厅堂,老程正在整理萧砚丞脱下的大衣,门扇“啪”的声从外踢开,一道倩影急匆匆冲进来,他拔腿欲要训斥,却见是小萧太太,面上一惊:“太太?”
宋暮阮没听见动静,扫了眼闭合的实木浴室门。
“老程,他在里面?”
“是的,先生刚进去。”
老程说完,浴室里一阵水声落地。
“咳……”宋暮阮骤时生出另一发心思,“你先出去吧,老程。”
老程闻言一愣,微笑着摇了摇头。
“太太,老程不能走。”
宋暮阮也回敬着温柔大方的贤妻笑容。
“有我在这儿,你别怕。”
老程面露为难:“正是因为有太太在这里,老程更不能离开。”
“?”
老程坦白事实:“先生方才特意交代我守在这里,护……他的清白之身。”
“……”
狗男人,竟然预备一手防她拍果照!
宋暮阮抿着的唇瓣几乎成一条红线,她径自找着太师椅落座,瞪了眼那浴室门缝里透出的暖黄光,暗自压下满眼的不高兴,懒懒说道:“那你和我一起在这里护他清白,行了吧?”
“行的。”
老程松了口气。
[嗡嗡嗡——]
这时,桌上的手机振动亮声,宋暮阮眺眼瞧去,竟是瞿放来电。
指尖不禁微微发痒,她想起她手里还有一张对付萧砚丞的王牌。
“老程,瞿先生这么晚打来肯定有要事,我先代接吧。”
说着,她拿过手机,摁下接听键,两瓣妃色红唇还未出声,对方却一顿类似臭骂的质问:
“萧爷,你无情你冷漠你不是我的好兄弟!整整十小时了!您老都抽不出一分钟回我电话的!我俩多年兄弟……”
宋暮阮皱着细眉拿远手机,揉了揉受难的左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是我,瞿放。”
“嗯?!宋小姐?”
宋暮阮瞥了眼老程,老程叠好衣物,已退到浴室门口,似乎是在有意放水。
于是,她并未挪动半步,只是压低声音,稍稍避了嫌。
“我这儿有萧砚丞的丑照,你要吗?可以用来报复泄愤哟~”
瞿放被成功安利,倒没了方才的怒气,半信半疑:“真的?”
宋暮阮手心捎着手机底部,红唇往扬声器处凑了凑。
“如假包换,床上地上,多角度,无死角,抓拍各种丑的那种社死照片!”
瞿放咬牙切齿:“速发!我电话微信同号,你加我。”
“一张一百万。”
“……萧爷知道,你会被发律师函的。”
宋暮阮理直气壮地捂口:“所以,你别让他知道啊,我只是欠了他一些钱,需要卖照营生,这单生意你要是满意,我还给你拍,到时打五折,五十万一张。”
瞿放合理怀疑她这不是欠账还钱,而是暴利赚钱。
“你欠了他多少钱?”
“差不多一亿两千万吧。”
听着她这轻松的语气,瞿放笑出了声:“这可不是一些钱,这是巨——款,宋大小姐。”
宋暮阮拿开手机,斜了眼屏幕里瞿二两字,嘟嘟囔囔地委屈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已经到卖美求荣的道德底线了嘛,瞿先生,你帮忙不帮?”
瞿放却道出明确回答,就她其中一句话纠错:“萧爷不是贪图美貌的人。”
“这个我也知道……要是萧砚丞是个贪图美貌的男人,我早就让他自动脱好几层羊毛了……”
宋暮阮的花蕊丝长睫盖下乌黑潋滟的柳叶眼,二十二年人生忽觉有些气馁,语调也由委屈转暗。
“听元秘书说,昨天早上他去医院看我,错过了重要的国际会议,会后让利了十个百分点才维持合作,他没找我讨要损失,也算是个有责任感的好人吧。”
瞿放却揪高嗓声,炸毛了。
“什么?你生病他去医院看你?!”
“我特么也在住院!他怎么没来看我?!”
宋暮阮眨了眨纤黑的眨长睫毛,试着推测:“或许是……你没给他打电话?”
瞿放反问道:“早上那个加现在这个,不算电话?”
“我的意思是要戳中对方的萌点……”
宋暮阮顿了顿,先是瞅了眼老程,然后又俯低唇瓣,压在手机屏幕底部说:“这样,我教你打电话。保准他今晚来看你,但你得先付我五十万预售定金。”
“好说!宋小姐,我们加微信,你把银行卡发来,我让秘书处理。”
“好的呢!”
宋暮阮雀挂掉电话。
-
不到半小时,宋暮阮刚完成线上教学,正巧萧砚丞走出浴室,瞿放的电话应声响起。
他接过老程给的手机,亮着白剌剌的屏幕下方却有一记鲜活的红唇印,鲜红边上存有淡白的粉底,绽开在他眸底,层层密密的,像是老太太亲自种植的那株西洋镶色杜鹃。
看来夜猫子有动过他手机。
萧砚丞不动声色地投落到她身上,粉面桃花的妆容或许是因为进食过晚餐,唇角两边有些微微脱妆,此刻她支着胳膊肘,懒懒屯在太师椅上。
刻意烫卷的鬓发,白底红绲边江山水墨色丝绸旗袍,珍珠白羊长绒短外套,以及那份卖乖的明艳笑靥,活像一只偷完腥不知擦嘴的滑稽小花猫儿。
萧砚丞拿过毛巾搭在头上,水滴沿着脖颈曲线堕入背脊,香云纱制的立领蓝褂衫很快皴出斑点大小的圆湿印渍。
他接通电话,语气也如这洇渍而冷凝起来:“什么事?”
电话里的瞿放洋洋洒洒地叫唤着,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在荡秋千。
“萧爷,你的好兄弟要飞啦!”
萧砚丞拧起眉头,默了会儿:“又喝了多少?”
瞿放模仿方才少女指点后的语气。
“快来看看你的好兄弟在医院起飞啦!现在急需你的停机坪,萧生!”
“……”
萧砚丞兀自掐断电话,一双浅眸望向桌边乖巧喝茶的少女,评价的语气情绪不明:“宋老师,你调教得不错。”
宋暮阮放下坦圆的紫砂小茶杯,一双柳叶眼勾着无辜的黠亮,衔上他的眸光,在大资本家面前贯彻谦虚做人的原则。
“瞿二好可怜的,伟大的停机坪先生,我们真不去看看他吗?”
他用头顶的墨蓝柔软毛巾擦了擦湿发,踱步至她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身影里的少女。
“我们。你很想去?”
他的嗓声还氲着淡淡柏香调的水汽,落入少女的耳,湿淋淋的,格外喑哑。
她咽了咽唾沫,难得诚实地点了下头。
“不可以吗?”
宋暮阮生怕他不许,毕竟瞿放说过必须得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于是,她又戳了戳他的手背,拉过那修长的食指和无名指左右安抚他坐下,用毛巾擦拭着他的发。
“你带我一起嘛,我闷在家里一天,都快要和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发芽了。”
萧砚丞阖了阖眼,任由她那毫无章法的手法蹂躏他的发。
“……好,你收拾一下,晚上去珺御榕嘉。”
“?”
宋暮阮顿住手。
两女一男?
……他好这口的?!
她心里直打退堂鼓:“那个……不好吧,你那个娇娇应该也上班住家了吧?”
她掀开那片墨蓝毛巾,对上他的浅凉眸心,看似体贴地商忖着:“要不我回家,你去公寓?”
萧砚丞起身,捋开毛巾,一片潮润的墨蓝盖住那张狡黠的花猫脸,翘挺的鼻尖顶开毛巾沿,露出两瓣饱满柔美的杨妃色唇瓣。
他眸色讳莫如深,径自移开,看向老程。
“老程,备车。这段时间我和太太住公寓。”
老程点了点头。
“先生,老太太说让我和您明姨一起去公寓照顾您和太太,明姨于明早伺候完老太太用餐后,乘航班过来,大概中午抵达。”
宋暮阮倒是纳了闷。
“为什么?”
“老太太原话是这么说的。”
老程小心看了眼先生,模仿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
“老程啊,你和阿明两个三十年珍珠婚的经验老伴,需得亲自示范教导那对吹弹可破的A4纸夫妻。”
“连阿婆也……”
宋暮阮躁红了腮颊,顶着盖头毛巾,哒哒哒跺脚跑了出去。
老程脸色变了变,低下头小声询问:“先生,老程是不是说错话了?太太她……”
萧砚丞的眸光扫过说话人,唇角短瞬略弯了下,很快情绪消弭,恢复一片冷淡自恃的神色。
老程捎着胆,不敢再问:“先生,那今晚老程我先回了老太太那边,再……”
“你一起下山。”
萧砚丞打断他的话。
“?”
老程反应过来,顿时面露喜光。
先生终于肯接受线下情爱指导意见了,先生想要破戒了!
定是老先生在天保佑,萧家有望了!
老程信誓旦旦立下售后凭证。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马上为您制定一套详细同居吃糖方案,包您和太太搭上性/福蜜甜的钻石婚直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