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萧砚丞动作顿了顿,放下精致的玻璃酒瓶,瓶底轻轻的一声砰后,他薄唇翕合,否认道:“没有。”
宋暮阮亮出报纸上的配图,指着图片角落里的一个端持自若的黑色高大身影,说:“虽然被模糊了,但这个身影还是很像你。”
萧砚丞端起酒杯,没再否认。
“是我。”
室内,顿时陷入静寂,只寂然一瞬,宋暮阮胀着一双轻红潮润的柳叶眼,主动截断与他的对视。
“萧砚丞,我突然不想招你喜欢了。”
“我放弃,我退出,时薪我会想办法付给你。”
她丢下报纸,转身就往外走。
“还有,今晚我要回家,你让老程送我。”
鲜红如血的酒液倾溢圆形杯口,几滴溅落到指骨,萧砚丞伸手,修长指骨只捉住她的一抹冰凉的真丝紫蝶尾。
“理由。”
宋暮阮打开门,侧头轻轻告别:“没什么理由,就是心里这么想的,你别拦着我,否则我会哭的,再见。”
酒杯从指间滑落,啪的一声,在胡桃木的深褐色地面炸出一朵艳如玫瑰的绮丽花瓣。
萧砚丞想到瞿放油嘴滑舌的那声落地开花,几步追进她的房间。
“声声——”
他寻到衣帽室里的她,摁住她的纯紫行李箱。
宋暮阮抱着他的克莱因蓝羊毛围巾,偏过脸,抹了抹眼尾,指尖一片冷湿。
“萧砚丞,你根本不会喜欢我的……”
她蹲下,把围巾往行李箱里塞,唇窝也打着颤。
“我那时候最漂亮最璀璨了,可你没有对我一见钟情。”
她抬起湿重的花蕊丝睫毛,一双柳叶眼望着他,水光荡漾得过分美丽,但在周曳在炽白灯下,却如一眶破碎的黑宝石片。
“现在,我没有了资泰,买不起公主裙,戴不上王冠,虽然只剩下美貌,可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我?”
“施孟青那个坏蛋曾对我说,所有拥护我、喜欢我的人都是因为想要依傍资泰,而资泰破产,他和我的联姻自然作废。”
她顿了顿,道出原话。
“他说,因为联姻得财力对等。”
萧砚丞蹲下,指骨捉住围巾一角,全数取出那抹蓝。
他用柔软的羊毛织线轻轻擦拭着她眼尾的水光,温声纠正:
“因家世喜欢你,也因家世放弃你的人,不值得你为他眼神停留一秒钟。”
“施铭集团近两年海外投资亏损,施铭配不上你,那个渣男更不配。”
宋暮阮闭合着眼睫,两只小手捧握住他的大掌,却没阻止他用他的专属物为她揩泪。
“萧生,那我在你眼里算不算渣女?”
萧砚丞端凝着她敛展开的眉端,眸心微微失神。
“你喜欢我?”
她诚实地摇头。
他哑然失笑,刮了刮她的“小丑”鼻尖:“那不算。”
宋暮阮睁开眼,眼里尽漾着亮敞敞的晶亮:“那喜欢你的家世,算吗?”
她倒是坦诚得一览无余,萧砚丞用手中的围巾在她真诚张抬的鹅颈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遮住了那朝他微微张嚅的水光诱人唇瓣。
他握住她的手,也坦诚相答。
“喜欢我家世的人,不只你一个。建议太太渣得更彻底一点。”
“?”
萧砚丞凑近她,一缕甜辛的香气侵入鼻间,他舒缓压弯薄唇,再度往前凑了凑。
隔着两层密织的克莱因蓝,他精准啄到她的唇瓣,恶劣地咬了咬,听到她一声吃疼,他缓缓放开了她。
“太太,家世和我,你都要喜欢。”
宋暮阮指尖揉了揉细嫩的唇瓣,嗔着他丢下句话,便起身溜去室外。
“你等我一会儿。”
走进洗手间,她反手锁上门,拨出刚才储存下的电话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她握紧手机,清了清嗓口,小声问道:“你好,请问是黄先生吗?”
“你老公。”
“……”
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宋暮阮掐断通话,蔫着漂亮的眉眼打开洗手间门。
而她的老公,却仍旧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朝下斜睨着她,方才那两片故意咬她的薄唇悬着浅显的讥笑:“太太这是考虑好了?”
宋暮阮踮起脚,也以牙还牙,欲要往他唇上咬,够不着,只好飞快地咬了口他极度放松的下颌骨。
不等萧砚丞发作,她两只小胳膊环住他的精劲腰腹,下巴尖儿扎进那块钢板胸膛中间,一双柳叶眼狭长眯弯了,笑吟吟的。
波斯猫瞬间变成了小狐狸。
“嗯!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称职专一的贤妻仙女太太。”
“每天下班回家,还要给萧生吹吹枕边风。”
“还有,那天我并不是真的想索吻黄先生,是白怀玉说她被渣男欺负,我帮着出头,结果错找了黄先生……其实是黄先生身边那个男生,你不要误会……”
萧砚丞凝着装乖从良的狐狸太太,灼腾着火簇的眼眸描摹过她秀丽的眉弓,小巧的鼻骨,再到——
他俯身。
鼻梁压住少女鼻尖之际,眸心的火闪烁了一下,他再次低了低颌。
如日晒枯渴的岸礁含住温软海浪,他衔含她的果冻唇瓣,一声微不可闻的餍足叹息过后,他扣住她的腰,掷出三字。
“最好是。”
“萧……”
右腿抵进她的双膝,攻防到一脚防身踢,萧砚丞掌心护着,轻轻压她上墙,薄唇啄了啄她欲脱口的抗拒。
“唔,不……我还没——”
他顾忌着她换气,一下一下,接着换为吮吸,少女的两片唇瓣就像糖果河的漩涡,不可抗拒的引力,引他贪婪恣肆,毫无遮拦地滚深碾重,碾重滚深……怎么也吮不尽那鲜甜。
窗外,月牙的白晕拨开了云雾,显出它的昂藏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