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婋越看越无语,越看越扶额,有些内容已经完全成了对于自己生活不满的发泄,姚婋都快看不出来这与小说有什么联系了。
她不想看了,就把报纸折叠起来,用作草稿纸,在上面开始乱涂乱画。
比如报纸上是一位劳动者戴着草帽站在土地上,光点顺着草帽的孔洞滑下来,撒在她的额头上,她的手肘撑在铲子上,单脚站立,左脚搭在站立的脚上,她正在灰蒙蒙的田埂里开怀大笑。
于是姚婋将草帽画成了战斗式头盔,将铲子画作了激光伸缩刀,背景里明晃晃的惨白天空改成血红色的夕阳,无数艘战舰在她身后飞驰而来,觉得少了什么,又添了一条龙,腾云驾雾,从空中疾驰而下,想要穿过战士的铠甲,置其于死地。
她画着画着就有些忘我,窗外的树叶摇曳,落在她的报纸上,姚婋不觉疲惫,仍然在画。
她在想,战士一定会刺杀龙,又怎么利用敌人,也就是那些战舰杀死龙,最后再利用龙杀死战舰呢?
想着想着,她居然就画了好几副场景出来。
孔烛光看见后眼睛一亮:“画得好厉害。”
姚婋正进入心流状态,孔烛光站在她身边跟她讲话,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
“这个,”她指了指女士手肘之下的激光刀:“画得真好,我也想有一把,这样就能把所有坏人都赶跑了。”
孔宵明也凑过来,哇哇大叫:“天呐!姐姐画得也太厉害了!姚婋姐姐,你是在画漫画吗?”
姚婋被夸得很不好意思:“没有,随便画画。”
孔宵明:“我好想看这样的漫画!我们在学校里也能看见免费的漫画书,但是主角都是男生。”
姚婋:“没有女生是主角的吗?”
孔宵明:“有的,她们很漂亮,但是我想看冒险的漫画,就像是姐姐画的,”她指着激光刀:“这个刀也很漂亮。”
姚婋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两个妹妹睡着了,她们就睡在了姚婋的床上,四仰八叉地一个睡在床头,一个睡在床尾。
姚婋把二人抱起来,放在了枕头上,又盖上了被子,便先行离开了。
她去找祝融了。
在姚婋说明来意时,祝融却沉默了。
“姚婋,你可能还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会把很多事情想象得太美好。”
“如果偶尔请你的同学过来玩是没关系的,但如果是让她们长期住在我们家,这个麻烦就出来了。”
“她们三个人,两个八岁的小孩,一个二十岁,我去调查了一下,三个小孩子都是大娘收养的。”
姚婋微微张大了嘴巴:“这……”
“是的,她们本人可能并不知道,大娘纵然是很雌伟的人,但是我如何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姚婋没再说话。
“那祝融阿姨,你能给她们安排一份兼职吗?距离学校近一些的。”
祝融沉默半响:“可以,得感谢她是个成年人。”
“不过,姚婋,帮助别人固然是好事,但是很多时候需要帮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只能顾好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尽力去帮助她们,再多的只会力不从心。”
“虽然我觉得这三个小女孩很单纯,但是并不代表别人也很单纯。”
姚婋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彼时,“红薯”本人也正在看“蚂蚁”的读者专栏。
尤其是那句“作者是没有爹吗?”
好的,她也看见了。
很可惜,她真的没有爹。
她掸平报纸,报纸两面绷直,哗啦作响,四周烟雾缭绕,她尽力憋着鼻子,只用嘴呼吸。
面店馆的香味与其拧在一起,最终分不清喧哗声中喝啤酒的女男是谁了。
她边看边笑:“哈哈哈哈真是乐子!”
后厨的女人不断地招呼着客人,手上煮面、切肉的动作不停,在后厨里叫了半天“红薯”的名字也不见人影。
女人气得只好冲出后厨,将煮好的面碗呈上去给了客人,回头看见“红薯”还坐在板凳上看报纸,更是气血上涌:“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东西?又懒又邋遢,重高说不上也不上了,跑去什么女高!”
“现在让你帮忙干活呢你也不出声,半天叫不出个人影,就天天对着个报纸傻乐,我就说你别读了,干脆回家开面馆,一天到晚天天没个正形!”
“红薯”翻了个白眼,她收起了报纸,慢慢吞吞地站起身,收拾桌面上剩下的面碗,将客人吃剩下的面汤倒在了门口的蓝桶子里,拧开门口的洗水池,开始洗碗。
“老板教育女儿呢?”店里的客人嘻嘻笑。
“嗐,就是没出息!烦都烦透了。”
“哪能这样说呢?你女儿不是成绩很好吗?常年第一嘞。”
“那顶什么用?考不上大学全部白搭,你看看,刚读没一年就转学了,自个儿闹死闹活非要转,就转去女高了,还得从高一重读,你说烦不烦!”
“红薯”越听越烦,她直接把碗一甩,扔在了单槽洗水池里,转身走进面店,拎起书包就要往外走。
“不是,你这个臭丫头要跑到哪里去?!”
女人也被“红薯”的态度给吓着了,忙追至店门口骂道:“瞧瞧,瞧瞧,现在这个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干脆以后也别回来!脾气大啊?还不是要靠我吃饭!”
她往店门口啐了一口:“死外边去老娘也不想管你!这么大还闹离家出走,别回来了!我要看见你回来了腿都给打断!太监命还耍大小哥脾气!”
“听见没有,沈鸿树!”
沈鸿树单手背着书包,留给女人一个背影,只是朝着她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