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春剑意?训他?
这家伙现在连灵丹都未凝,而温琼枝已有灵丹五转的实力,将寒春剑意使在这么一个小菜鸡身上,那跟用刑拷打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当年百里忍冬是那么一副木木登登的孤僻性子,原来是从小被虐待出来的,有心理缺陷!
厉无渡思及自己临死前还惦记着的那张俊脸,目光落在眼前将会长出那张俊脸的小可怜身上,一股混合着恶趣味的诡异怜爱油然而生。
哈,虽然不知内情如何,但如今她重生在了死对头少年时期的师尊身上,要是让那个长大后的正道魁首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她猛地开心了起来,也不嫌弃自己用得是温琼枝的身体了,整个人笑得如春风拂柳,柔声对地上的百里忍冬道:“来,乖徒儿,先起来,让为师好好瞧瞧。”
百里忍冬乍一听师尊居然用这副腔调对自己说话,顿时有些懵了。
他不知所措地依言站了起来,又被厉无渡伸手拉了过去,亲亲热热地捏了捏脸颊,整个人都傻了。
师尊……师尊何时这么对待过他?
往日里,师尊不都是对他严加要求、时时磨砺的吗?
百里忍冬一边在心里惶恐不安,觉得这跟自己长久以来受到的规训十分矛盾,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害怕师尊变回从前那个对他非打即骂的模样,只好僵着身子任面前人摆布。
啧,这也太乖了。
厉无渡逗着面前年少无知的死对头,感到新鲜有趣的同时也不禁在心中暗骂温琼枝那个老贱人不当人。
好好的小美人,如今又乖又甜又会脸红的,怎么就被她磋磨成了长大后那个活死人似的鬼样子?
真是作孽!
她又摸了摸百里忍冬的头发,感觉有些毛糙,便问道:“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百里忍冬忍着心头忐忑,谨慎回道:“秉师尊教诲,不敢贪口腹之欲,只每三日用一回辟谷丹。”
什么?
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居然不给吃饭?
怪不得头发都这么枯燥。
厉无渡忍下将那老贱人从前世的坟里拉出来鞭尸个三五回的冲动,微笑道:“好徒儿,以后规矩改了,每日里必须用上三顿灵食,不够的,再和师尊说,师尊给你加餐。”
“啊?”百里忍冬愣愣地张开了嘴,不明白师尊为何今天忽然改了性子,又是免了听训,又是要他吃饭,难道是他今天睡过了头还未醒?现在这些都是梦?
厉无渡刚打算拉着他去找点好东西打打牙祭,就见百里忍冬突然挣脱她的手,狠狠地往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
她始料不及,等把人胳膊抢救下来撸起袖子一看,那块地方肉眼可见地已经由红变青了。
白皙皮肉带了瑕,犹如白璧生斑,简直叫人心痛。
厉无渡赶紧制住百里忍冬那只对自己行凶的手,皱眉道:“自残?你怎么还有个这样的毛病?”
看来这家伙确实被温琼枝折磨得不轻,这不,心理状况都已经严重到有自残倾向了。
她深觉自己将人掰正养好的征途太过坎坷——都怪温琼枝那老贱人!
厉无渡毫不留情地在心底唾骂道,丝毫不顾及现在使用这个身份和名字的是自己。
而成功把自己掐的红中带青的百里忍冬则更加懵了:疼,但没醒。
那岂不是说这里不是梦境?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呆呆地随着厉无渡拉着的动作走,直到坐在了剑宗的饭堂里才回过来神。
而他性情大变的师尊已经端了碗香气扑鼻的灵牛肉面放在了他面前:“喏,吃吧,这是今日的早餐。”
话音落下,百里忍冬手里就被塞了一双筷子,厉无渡搬了把凳子坐在对面,见他迟迟不动,不由得“啧”了一声,问道:“怎么?自己不会吃?那要不要为师喂你吃啊?”
这这这怎么敢?
百里忍冬在这种“威胁”下如梦初醒,来不及再想什么“灭人欲,修己心”了,只怕劳烦师尊当真来喂自己,所以下意识地便挑起一筷子面送进了嘴里。
可这一入口,面条的筋道和鲜香就唤醒了少年人的味蕾。
百里忍冬初时还顾及着师尊就坐在面前,怕她是在考验自己能不能经住美食的诱惑,但随着一口口面吃下去,逐渐活过来的肠胃和师尊始终含笑的纵容都让他彻底放下了心防。
少年的脸越埋越低,动作之间逐渐有了风卷残云的架势。
厉无渡撑着下巴看着,欣慰地想着还好,她夺舍温琼枝这个老贱人的身体不算太晚,孩子还没被她磋磨得彻底不敢吃饭。
然而这想法刚冒出来,下一秒,她就透过面汤氤氲的热气看见了少年泛红的眼圈,一颗珍珠似的泪落了下来,直接砸在了汤里,怕是又给里头增了点咸。
“怎么了?”厉无渡赶紧倾身凑近了察看,可抬着人下巴打量了半天,也没从百里忍冬脸上看出什么伤痛之色来,只好纳闷地问道,“哭什么?面不好吃?”
那也不能难吃到哭了呀?她闻着还挺香的。
百里忍冬放下筷子,将只剩下汤底的面碗一搁,低声道:“不是,是……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