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身体不适还坚持前来,可是有要事?”
沈立庭端起君王的架势,说话间带了几分威严。
桑之澈道,“元旦盛会在即,臣想问一下陛下,还是如往年一般举办吗?”
他第一次举办宫中宴会,问一句自然是无妨。
只是这宴会还有两个月才举办,此时开始准备有点为时过早,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
“一切如旧即可。”沈立庭说完目光扫到云岚,便又说,“只是今年西平王难得在宫中过年,多添几道糕点吧,西平王爱吃。”
“是。”
沈立庭体贴的问道,“西平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孤记得你幼时爱喝牛乳茶,可要让人备上?”
“谢陛下美意,不必如此麻烦,一切按往年即可。”
云岚只觉得脸红,从未见过在宫宴之上喝牛乳茶的将军。
沈立庭点头,“我爱喝牛乳茶,备上吧。”
“是。”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不多时,桑之澈便识趣的退下了。
云岚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齐老师的死和桑之澈有没有关系?”
沈立庭起身,行至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安慰,“我不知道,但他一向和曹国庆来往密切,所以还在调查。”
曹国庆是老皇帝幼子的舅舅,近几年不断拉拢帮派,颇有些携幼子上位的意味。
齐容是上任首辅,也是云岚和沈立庭的启蒙讲师。
云岚回京前一个月,半夜突然毒发身亡,等小厮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冰冰凉了,云岚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桑之澈此前作为礼部侍郎一直碌碌无为,却擅自暗中调查此事,一个人完成了整个刑部都没有侦破的案件找到凶手。
沈立庭第一个怀疑他监守自盗,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如何有破案的能力,何况他平日和曹国庆来往甚密。
大臣们纷纷举荐他为新的首辅,沈立庭虽心里还有疑影,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任命他为首辅。
“你刚回来,曹国庆那边可能会有拉拢之意,你小心应对,如不想掺和,不搭理便是,有什么我来处理。”
云岚点点头,“我知道分寸,立庭哥哥,那我先退下了。”
沈立庭见她情绪缓和,也放下心来,“急着回去也无事,留下来陪我用午膳吧。”
云岚轻声道,“不了,舟车劳顿几天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这几日的早朝就免了吧。”
他记得之前她是最爱睡懒觉的,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
“谢立庭哥。”
出了朝阳殿,太阳正好,晒得身上暖洋洋的。
马车出了宫门碾过厚厚的积雪,长街上虽还残留着尚未化尽的残雪,但两旁的铺面大都已经开张,这一路上便感受到了上京城的热闹。
云岚本想看会儿书,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涌入车内,只得闭目养神,待到马车停稳前,几乎都要昏昏睡去。
西平王府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座宅子占地六十亩,皇帝特意选在了离宫近的地方,免得她每日上朝早起。
府上的小厮不多,大多是一直跟着她在战场的,如今年老不宜再上战场,便跟着她回来混口饭吃。
入府后,小丫鬟清风早已拿着暖袋在此等候,见到云岚赶忙上前迎接。
“殿下回来了,可留在朝阳殿吃饭?要不要先逛一逛宅子?奴婢看着陛下赐您的这个宅子可真是好,知道殿下爱热闹,出门便是集市,晚上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云岚笑着道,“你倒是都帮我安排好了。”
清风是从王府时便跟着云岚伺候的小丫头,王府衰败后被她接到宫里居住,宫里人多眼杂,难免遭人冷眼,太后虽有心照拂,终究是难以面面俱到,清风便一直护在她身前,这些年来,云岚早已把她视为妹妹。
清风小声嘟嘟囔囔,“这不是知道将军疼我嘛。”
“你呀,现在是越发得寸进尺了,我可管不了你了。”
“哎呀走啦走啦,奴婢早都准备好饭菜,就等殿下回府了。”
内院,入目便是一颗大树,树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机,树下摆着一张桌子,想来夏天倒是一个乘凉的好去处。
屋内炭火烧的很足,一进门,衣上沾染的碎雪便开始融化。
清风服侍她褪下官服,换上一件轻便衣物,高高的发髻也被拆下,随意绑了跟发带。
打量了一下卧房的布置,黄花梨木的床挂着软烟罗纱帐,青白色玉瓷瓶散发着袅袅香气,就连地上都铺着厚厚的绒毯,处处显示着用心。
桌子临窗而放,往外看去便是被白雪覆盖的院子,桌上放着几本话本子和一张琴,都是她闲时喜爱之物。
榻上被褥足足堆了半个墙壁高,就连身下的褥子看着也比寻常的褥子厚一倍,屋里的炭火烧的极旺,使得屋内暖如春日。
想来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沈立庭亲自添置的,记得她的习惯,也记得她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