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砚靠近他的脚步略一停滞,片刻后,才缓缓走了过来。
他试探着伸手,这次,没有被躲开。
陆宵深呼了几口气,直到一阵冰冷的沁香接近,才感觉鼻尖萦绕着的腥膻气味逐渐消失。
前朝男风大盛,他亦有耳闻,小时候,在双喜还不怎么识字之时,他出宫采买,为他带回来的话本便有许多讲得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爱,甚至前段时间,茶馆才子们相互争辩的《红尘案》,也是以前朝后宫两个男妃为原型创作的。
更别说近几个月因为系统任务,关于他的风流传闻甚嚣尘上,陆宵虽心有尴尬,但也算接受良好。
毕竟他总觉得,两个大男人能干什么?
无非就是姿容亲密、交颈相卧、抵足而眠。
可是今天,他看见那三个人……
跪着的,趴着的,站着的……浑身赤.裸、身形交.缠,在欲.望中起伏。
他浅薄的认知忽然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他小时候受父皇宠爱,楚云砚摄政时又管他很严,从小到大,经历过最过分的事就是半个多月前的月桂香,可那香又有制幻的功效,一觉醒来,大梦一场,也不记得什么了。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赤.裸裸的直面欲.望。
偏偏还不是温情小意,而是大胆放纵到极致。
陆宵都不敢再回忆那猝不及防地一眼,此时此刻,他顿觉好奇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他扶着廊柱缓缓站直,楚云砚正一下一下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他脸色也不怎么好,眉头微蹙,黑沉的眼睛越发压抑。
陆宵都不敢和他回头对视,执意要看的是自己,狼狈地落荒而逃的又是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清欢楼里的事,他这个“新手”不知道,楚云砚这个“常客”还能不知道?更何况看他刚刚阻拦的架势,也未必没料到里面会有什么。
想到这,他转瞬理直气壮,回头,瞪了楚云砚一眼。
少年的眼睛圆润澄明,虚张声势,半含怒意。
楚云砚暗叹口气,瞬间理解了他的小心思,主动解释道:“臣没来过这。”
陆宵看着他,不置可否。
楚云砚酝酿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宵小时候还好,他还能板着脸吓唬一通,如今长大却愈发无法无天,奈何这其中,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府中幕僚都说他对陛下放纵太过,如今想来,也不无道理。
他转移话题,关心道:“陛下可好些了?”
陆宵整了整衣襟,强装淡然道:“朕本来也没什么事。”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太低,花娘又离得远,自然探听不到。
她又见陆宵一副狼狈慌张的样子,心中更是愕然,站在原地,不免疑惑道:“……公子?”
哪有这样来寻花问柳的?莫非是小月不合这两位公子的心意?
一想到这,花娘赶忙盈盈一笑,道:“公子若不喜欢小月,我们……”
“别……不用了。”陆宵勉力扯出一抹笑,他虽未经人事,但也知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只不过,毫无准备得被冲击性的画面和气味影响,他也确实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他不好意思道:“抱歉姑娘……无意冒犯,但我们就不必了……”
说罢,赶忙拉住楚云砚的胳膊,匆匆向后退去。
出了那个小院,他才长长舒了口气,一脸不舒服得揉了揉额角。
楚云砚虽然知道院中是何安排,但也没想到陆宵会亲眼目睹,如今见他难受,也眉头紧蹙,却也不知道是该怪陆宵,还是该怪他自己了。
他无奈道:“陛下今日累了,不如早些回王府歇息?”
刚刚还一脸坚定的陆宵缓缓点了点头,道了声,“也好。”
两人都极有默契的,谁都没再提那个院中的事。
陆宵恍恍惚惚得走在前面,虽然强迫自己不去想,但乍然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多少还有点不习惯。
再一想,在街巷的传闻中,他先跟林霜言花前月下,又跟谢千玄共游太湖,再与卫褚姿势亲密,更别说,半夜邀楚云砚夜宿寝宫……
难不成,他也会被如此臆测?
一旦把他们的脸代入进任何一个画面,他都汗毛乍竖,感觉是场冒犯。
他拨浪鼓似得摇了摇头,决定把今天的记忆彻底封存。
出了清欢楼,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华灯璀璨,路边夹道摆满了各种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