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陆宵反应了一下。
意识到,哦……林霜言。
擢提林霜言为户部侍郎的圣旨还未下,他尚担任着御前秘书郎之职,负责为他整理奏折,草拟圣旨,不过今早还一切如常,难不成就这半天,突然有什么加急文书递了上来?
陆宵心中猜疑,扬声道了句:“进来。”
房门开合,匆匆的脚步停在屏风之外,林霜言的声音如玉坠冰晶,清冷而速急,“陛下,淮安王八百里加急,其封地南陵郡、南平郡、长阳郡雨水长漫,米粮减产,天寒大饥!”
嗡——
温馨的气氛霎时消失殆尽。
陆宵一骨碌从榻上翻了下来,也顾不得穿鞋,两步绕过屏风,抓过了林霜言手里的折子。
他一目十行的扫过,脸色越来越沉。
淮安王上奏,今年秋收正逢连阴雨,秋作物受灾,千万亩良田被水淹没,灾民不计其数,他已下令开仓放粮,但仍难支撑,请朝廷派人赈灾。
他一时头痛难忍,缓缓合住折面,把他递给了站在他身侧的楚云砚。
“朕记得前段时间,王爷说京中有灾民涌入,想来便是因为此。”
他用力揉了揉额角,长舒口气,“好在江淮一带今年丰收,粮仓富裕,就近调粮也少了许多波折。”
“淮安王封地的粮仓还能再坚持五六日,现在要紧的就是派人即刻前往南郡,统筹赈灾之事。”
楚云砚接过奏折,细细读了一遍,视线落在最后一句“淮安王臣高睿之敬奏”之上。
他看着,捏着折子的指尖不自觉用力。
“只是这赈灾人选……”陆宵低头思量着,淮安王的封地远离京城,路途遥远,他又是异姓亲王,派普通官员前往难免束手束脚,更何况赈灾事关重大,必然要可靠之人。
他脑子里闪过一堆名字,一时也犯了难。
楚云砚却把折子一合,行礼道:“此事臣愿往。”
说实话,楚云砚还真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想好的几个人名还没出口,就湮灭在他的嘴边。
“王爷?”陆宵迟疑。
“此次灾民在淮安王封地,淮安王有从龙之功,若只派普通位阶的大臣前去,确实犹豫难做,于赈灾事宜不利。”
楚云砚说的这些也正是陆宵考虑的,所以他心中虽有一份名单,但总拿不定主意,毕竟天高皇帝远,他难免忧心。
“臣自请,愿往赈灾。”
楚云砚又说了一遍。
“王爷,且容朕想想。”陆宵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考虑楚云砚,但此时听他自己提出来,竟觉得越想越合适。
他眉头微蹙,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冲林霜言吩咐道:“拟旨,由摄政王楚云砚统领南郡赈灾事宜,周围县郡粮仓任其调度。”
林霜言叩首领命,匆匆而出。
陆宵眼前一阵发晕,突来的灾情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心头不安而沉闷。
他看着楚云砚,更没想到眨眼间两人就要相隔千里,也有几分不放心,叮嘱他道:“山高水远,一路颠簸,你万切小心。”
楚云砚拥着他坐回榻上,宽慰道:“臣一路轻装简行,不出七日便可抵达南郡,今年虽南郡受灾,但江淮储粮充备,灾情尚未扩散,臣去稳定局势,也许不出一月便能回来了。”
“朕知道。”陆宵头疼得越发厉害,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心中更加焦躁。
“淮安王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淮安王是他父王分封的异姓王侯,封地南郡,毗邻边云,每年只在年底朝贡之时入京,除了参加宫中宴饮,几乎不踏出府门,深居简出,直到新年一过,返回封地。
这些年来,他每年朝贡,也算安分守己,并无过错。
可陆宵却记得,当时赵淑下毒一事尚不明晰之时,楚云砚却有意把这件事往淮安王身上引。
更何况,依照如今来看,赵淑明明是楚云砚的人,他那时又为何会怀疑是淮安王所为呢?
他心中的疑问越积越多,指尖烦躁地轻叩塌沿。
楚云砚也知道陆宵的疑惑,思量了一下道:“那都是先皇登基之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