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花缭乱看得眼睛疼,裴允乐一个都没回,只是给林子兰打了个电话。
等过几声忙音之后,有些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语调微微上扬,伴随着的还有节奏感极强的dj音乐。
裴允乐嘴巴一扁,“妈,我想回家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大声点!我在和你张姨跳广场舞。”
裴允乐当即扯开了嗓子:“我说我要回家,你女儿要回家!”
对面沉默了几秒,裴允乐以为是她在思考,正准备大哭特哭,博一博眼泪同情。
“哦哦,你已经到那个奶奶家啦,那你注意安全啊,不要像在家里一样什么话都乱说。”
裴允乐一时无语。
这反而成为林子兰挂断电话的促因,“你没事就挂了啊,有人喊我呢。”
“等一下!”裴允乐下意识伸出尔康手。
鸡同鸭讲了好久,所幸林子兰还是听清楚了这句话,“干什么,还有什么事嘛。”
“亲爱的妈妈,你真的不打算给你女儿一些钱钱让她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吗?”
“我不是给了钱的吗?”
裴允乐迷惑,眼眸微眯,“我卡里现在还有五毛二,微信里还有九块八,你给在哪儿了。”
“我是给了啊,我把给你在家的生活费都给刘奶奶了,让她照顾照顾你,怎么不算给呢,我替你先用了。”
“你都没有经过我同意好吗!”
“你的钱不都是老娘的钱吗,你怎么不说不经过我的同意去乱花钱,你看看把你把自己整的什么鬼样子。”
一听这话,裴允乐宛如一直炸了粉毛的猫,蹲着在地上的她一把跳起来,也没顾得上是不是在充电。
“这叫时髦好吗。”
“我不接受好吗,你自个儿在那好好待着吧,什么时候变得像个正常人了,知道自己有错了再回来。”
说完,林子兰又准备挂,在千钧一发之际,裴允乐尝试唤醒对方的母爱,“妈妈,我错了。”
回应自己的不是林子兰的心软,而是一阵最炫民族风的dj版。
“不接受,你什么时候找到工作了我就让你回来。”
说完,这通电话终于是挂了,最炫民族风嘎然而止。
裴允乐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垂败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便像一只裹了盐的死咸鱼。
工作,在医院实习过一年的裴允乐只能说是生不如死,让她再去找工作,现在是不可能的,不玩够了是不可能的。
她那双深棕琥珀色的眼滴溜溜地转,入目的是灰白的墙,木色的桌,还有铺着红格子床单的小床。
裴允乐秉着小强精神,在哪儿被打倒就在哪睡下,这儿看起来也挺不错的,哪不能活,除了没钱以外也没什么缺点了,不就是不能吃香的喝辣的,蹦迪打牌。
不过,说起钱,好像没有是真的不能活。
裴女士的金额加起来才堪堪超过十块,买张大巴票都要320啊!
裴允乐打开手机,一键群发给朋友:谁借我500块。
二十分钟过去了,也没人回她,仿佛上面那些99+的消息只是刚才的幻觉。
在第三十分钟的时候,收到两条消息,其中一条回复是:你是本人吗?
另一条:你妈说不准借钱给你,要不然把我打眉钉的事告诉我妈,我妈是老师,能半夜从床上给我抽一顿。
裴允乐看了半天,又是一键群发:呵呵:)
她把手机丢回去充电,躺在床上闭着眼并且对自己的本性进行了深度剖析。
大学的时候,她看着室友做兼职,她来了兴致,也想着去在校门口粉店兼职,只负责端盘子洗碗,还不负责煮粉点餐。就这样做了六天,裴允乐跑了,得了160块钱,从此立下一个flag:永生不做打工人!
更别说实习那段日子给裴允乐折磨得人模狗样的。
回忆如潮水般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床板太硬,她有些不满地翻了个身继续思考。
话又说回来,这小镇也没什么店面,更多的还是夫妻小店,她实在是不想太累。
忽然间,裴允乐从床上坐起身来,转过头看向隔壁。
旁边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小卖部老板吗,看她这么年轻,应该很好相处,如果能去她店里帮帮忙,赚够这320块就够了。
陈青棠,舌尖要从上颚向下抵过三次,最后贴在齿后,才能发出这三个字。
裴允乐在昏暗中不自觉地念出这个名字,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反复碾读别人的名字,唇角不自觉扬起,有些必要成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