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好，您一共拿走了价值62.8元的商品。”

“因为您的偷窃行为，导致我们这边对不上账。”

比起高大的【屠夫】和人身猪首的【保安】，【收银员】是看上去最正常的那个。

她很瘦，像个骷髅一样，皮肤白得瘆人，眼底一片青黑，有隐隐约约的尸斑顺着脖颈爬上脸颊。

但抛开这些仔细看，会发现她五官清秀又漂亮，生前必定是个美人。

【收银员】步步紧逼，死水一般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一家三口，宛如一条披着美女皮的毒蛇。

小女孩被爸爸妈妈抱在中间，黑葡萄似的眼睛水灵灵地转着，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不过她确实不害怕。

在小孩子眼里，父母的怀抱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老、老婆，”男人浑身颤抖着，咽了咽口水：“你们别怕，你们没有动过货架上的东西，她是冲我一个人来的。”

“最后还能再抱抱咱家囡囡，我心满意足了。”

女人把头埋进女儿的颈窝，泣不成声。

她后悔得要命，早知道就让那群人自己去拿绷带了，他们神通广大，肯定不会出事的。

她也明白这想法太自私，但她忍不住，忍不住去想。

女儿那么小，怎么能没有爸爸呢？

“先生，你知道我们超市的规矩。”

【收银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唇，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要把男人扒皮抽筋变成人皮钱。

千钧一发之际，闪着白光的长鞭猛地缠上【收银员】惨白的手腕，把她往后一拽。

长鞭上附着的灵力灼烧着她的手腕，痛得她龇牙咧嘴，清秀的五官愈发狰狞狠毒。

于秋台手握捆仙索，冷着脸朝她走去，冲着瑟瑟发抖的一家三口，头也不回向身后冒着白烟的走廊一指：“走，去那边。”

刚刚那道震耳欲聋的雷声他们都听见了。

男人反应最快，抹了把泪，拽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妻子飞快离开。

到手的钱飞了，【收银员】刚想追上去，又被于秋台一鞭子拽回来，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小臂硬生生扯了下来。

漆黑鬼气从断口处溢出，遮天蔽日，掩去【收银员】的身形。

于秋台站在原地，握着捆仙索，岿然不动。

【收银员】并没有离开。

一道阴风划过鬓角，于秋台眼神一沉，朝左后方甩鞭。

鬼气被撕开一个小角，又迅速合拢，阴恻恻的女声贴着他的耳廓响起：“你的剑呢？”

*

书房里，宁乾绷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岔开话题：“老板贵姓？方？还是赵？”

负手而立的男人大腹便便，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熊熊燃烧的大火，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笑道：“你不用试探我，我和那些怪物不一样，我很清醒。”

“你现在只需要做出选择，这就够了。”

宁乾嗤笑一声，也懒得跟他装，拉了把椅子坐下，整个人吊儿郎当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选一的话，可惜了我这张英俊帅气的脸，选二……”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很想和外面那仨当同事。”

中年男人背过身去，叹了口气：“年轻人……”

机会。

在他转过去的一瞬间，宁乾猛地拔出匕首，朝男人心口刺去。

下一刻，一股大力掼在宁乾的心口，把他死死摁在椅子上。

宁乾捂住胸口咳了两声，喉咙里铁锈味弥漫。

“这是我的屠宰场。”

男人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却是明晃晃的戏谑。

他话没说完，宁乾却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他的屠宰场，他是这里的上帝，宁乾不可能在这里杀了他。

想通这一点，宁乾脸色灰白，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别挣扎了，要不是我故意引导，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不如猜猜，车间主任的头为什么会刚好滚到你的脚边，这一路上又为什么一个员工都没遇见？”

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他说一句，宁乾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单手摸着下巴，笑道：“我喜欢重情重义的年轻人，别用这个眼神看我，其实我不是坏人，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要不要接受我的提议，等你听完，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怎么样？”

宁乾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他有拒绝的权力吗？

男人也没管他什么反应，故作高深地倚在窗边，眺望远方，陷入了回忆。

*

锃光瓦亮的雕花铁门前，男人兴奋地抓起女人的手，指着崭新的厂房，激动道：“莲心，咱们的屠宰场终于办起来了！”

女人长得很漂亮，大眼睛高鼻梁，脸蛋又白又嫩，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却五官平平，皮肤黝黑粗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