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乾脑子没问题,他是真觉得这草长得眼熟。
不止这草,这地这瓷砖这花坛,这地方的一草一木都很眼熟。
他环视一圈,乐了。
这不就是他家小区门口吗?
宁乾高高兴兴转过头,下意识想拉着于秋台上去坐坐,却见后者后退两步,冲他拱手一礼:“既然已经到安全地界,那我也不便再送,宁乾,就此别过。”
宁乾张了张嘴,看了眼于秋台,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居民楼,挽留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只冒出一句:“C市这路修得跟迷宫一样,你下次来还找得到我吗?”
他运气好,有于秋台同行,靠两张神行符冲出来了,可黑雾里的其他人怎么办?
多耽误一秒,就可能有更多的人死去。
人命关天。
他不能拖,也拖不起。
于秋台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略微思索了半晌,突然把霜衣取了出来,取下剑穗递给他,笑道:“本想着给你剑鞘,但霜衣无鞘,只好用这个代替了,这剑穗跟了它很多年,沾着霜衣剑上的灵气,你拿着它,霜衣就能找到你。”
剑穗挂在一块花型玉佩上,玉佩带着寒意,入手质感却是温润的,宁乾粗略数了数,玉佩大概有九叶花瓣。
跟了很多年的剑穗,就这么给他了?
宁乾脸红红的,心口热热的。
“对了,霜衣说,它还挺喜欢你的。”
于秋台冲他笑笑,眼睛亮晶晶的:“有机会,也带你去我家玩玩。”
什么叫霜衣说?
剑随主人,霜衣喜欢,那不就是于秋台喜欢吗?
天呐,这就是传说中含蓄的表白吗?
宁乾深吸一口气,把玉佩妥帖的收好,扯扯卫衣兜帽,遮住通红的耳尖,他转身摆摆手,故作潇洒道:“你还走不走了?”
于秋台先是看着他的脸色由石榴红到鸡血红,又瞧见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觉得有趣,抬手抵住唇角掩去笑意。
“保重。”
他转身离去,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后没入黑雾中消失不见。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宁乾才放下架子回头,但于秋台早已走远,连个背影都看不见了。
下次见面,造型要帅,至少头发不能再油了。
保安亭没人了,宁乾是翻进去的,大概是黑雾的原因,小区里也没见多少人影,零零散散一两个。
宁乾轻车熟路地走进自家单元楼,索性电梯还能用,不然爬个二十三楼真是要命了。
叮——
电梯到达二十三层,金属铁门缓缓向两边退去,露出寂静漆黑的走廊,宁乾拍拍手,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他掏出钥匙,打开自家房门,先是听见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炒菜声,随后一股饭香扑鼻而来。
妈妈的味道。
吃了好几天零食充饥的宁乾当即止不住口水了,眼眶莫名酸涩,很想哭,他冲着屋里大喊:“爸!妈!我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瓷碗落地的脆响,随后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冲了出来,眉目依稀和宁乾又几分相似,即使年过半百也掩盖不住身上那股温婉漂亮的气质。
她手上还举着滴油的锅铲,怔怔地盯着宁乾发神,满脸的不可置信。
“妈你慢点,”宁乾被吓了一跳,熟练的拿起扫帚挤进厨房,打扫碎了一地的瓷盘:“我来扫,妈你小心一点,别扎着脚。”
唐顺意哆哆嗦嗦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宁成远听见动静,急忙从书房里跑出来,宁乾和父母久别重逢,当即冲他爸露出一个感动的微笑:“爸……!”
一个爸字刚吐出口,背后一股巨力骤然袭来,宁成远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力拍打着他的背,拍得宁乾几欲吐血:“臭小子!我跟你妈快担心死你了!”
他妈把锅铲一扔,也扑到他背上大声哭号:“没死就行……没死就行!”
这下不仅父爱如山,母爱也如山,两座大山双管齐下,把宁乾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只能奋力挣扎:“爸……妈!菜糊了!腰要断了!”
听到儿子的痛呼,唐顺意当即一巴掌拍在老公身上,骂道:“滚一边去!压到儿子了没看见啊?”
宁成远委屈巴巴地松开手,本来想说你不也压着儿子了吗,但被老婆一瞪,什么都憋回去了,老实捡起地上的锅铲,把母子俩往外推,懂事道:“你们娘俩慢慢聊,我来做饭。”
唐顺意满意地瞥了宁成远一眼,拉着宁乾在沙发上坐下,正准备说话,突然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儿子,你先去洗个澡吧,洗完出来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宁乾:“……”
刚回家的温情,被他妈一句话击碎了。
宁乾落荒而逃,拿好衣服一头扎进洗手间里。
雾气氤氲,温热的水流滑过肌肤,带走满身的疲惫,感觉脑袋都轻了三斤。
洗完澡全身上下都香喷喷的,头发也不油了,宁乾对着镜子抓了两下发型,快慰地叹了口气。
我好帅。
他穿好衣服拿起剑穗,细细端详挂在上面的花型玉佩。
看了半晌,他突然抓起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点开某度开始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