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柜门,木头阴冷陈腐的气息混着浅淡少女的馨香瞬间扑面而来。
宁乾捏着鼻子,把手电伸进去照了一圈。
衣柜里没几件衣服,每一件颜色都灰扑扑的,布料捏起来粗糙硌手,一摸就知道被反复洗过很多遍,唯有一件色彩搭配极其丑陋的校服看上去比较新。
宁乾托着下巴,盯着挂在角落的那套校服,沉思半晌,突然伸手把校服外套拿了出来,借着手机电筒微弱的光线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居然真的有。
宁乾心里一喜,眼睛都亮了起来,校服外套的内胆里果然绣了名字。
这副身体看上去年纪不大,小学生很容易把校服弄混弄丢,大部分家长就会在自家孩子校服内胆里绣上孩子的名字。
他想看看这件校服外套里绣没绣,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有。
他有点激动。
法阵里的事和人都和阵眼的执念有关系,就像他当时在人皮唐卡里穿成王钰,是因为李守珍对这个叛逆的女儿一直耿耿于怀。
同理可得,他在这场密室逃脱里扮演的姐姐也不会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弄清这具身体的主人总不是坏事,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推断出衍生出密室的执念从何而来,甚至进一步确定阵眼的身份。
他眯起眼,聚精会神地辨别那歪歪扭扭的黑线绣的什么字。
徐?徐什么玩意?徐紫来吗?
徐紫来……
紫来紫来,可不就是紫气东来嘛!
所以他这回是穿成阵眼本人了?那这密室的故事背景难道是她小时候真实经历的事吗?
听那小鬼的语气,宁乾本以为这是一户重男轻女的人家,但这名字看着……也不像啊?寓意挺好的啊。
密室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钥匙逃出去,次要任务是保护好弟弟。
既然和重男轻女无关,又任由弟弟随意吆喝自己,难不成是因为发生火灾的时候,徐紫来没有把弟弟救出来,悔恨终生,所以才编了这么个密室,想让玩家来填补她的遗憾?
宁乾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确定了阵眼的身份,接下来就是找阵眼的藏身之所了。
不过这事先放一边,当务之急还是逃出密室,得赶紧找到老弟的小汽车好去换钥匙。
宁乾把外套叠好放回衣柜里,转头看着女孩小小的房间,眉头像被胶水黏住一般皱在一处。
这房间也不大啊,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
“姐姐,外面好热哦,我的小汽车你找到了吗?”
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厅走到了房间门口,扒着门口阴恻恻的冲他笑,语气得意洋洋的,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一个字总结,贱。
他突然出声,把宁乾吓了一跳。
物理意义上的一跳,跳起来的时候膝盖还磕到了床沿,很酸爽。
就算知道了这小子最后是被活活烧死的,宁乾依然觉得他这副样子超级无敌巨欠揍。
宁乾自认不是什么很有同理心的人,没办法共情徐紫来的拳拳爱弟之心。
他很不爽,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下意识摩挲着衣兜里的花型玉佩,还好这东西没有和他的身高一起消失,温润冰凉的触感瞬间浇灭了心中大半火气。
弟弟像没发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一样,或者说发现了,但不在意,继续笑道:“姐姐加油哦,没有钥匙就要被活活烧死在这里咯……”
宁乾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闭嘴!说得像你水火不侵一样!”
弟弟咬着手指,嗤嗤笑着:“可是我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姐姐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哦。”
“没关系,”宁乾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继续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我马上就让你的无数次变成零次。”
他当然知道阵眼不死,这种衍生的npc也不会死,但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在法阵里苟活,而是杀掉阵眼带着父母平安离开。
那小鬼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差点没笑岔气。
宁乾不理他,视线扫过房间的角落,最后落在房间中间的小床上。
那是他唯一没翻过的地方了。
要去翻人家小姑娘的床?
哇,这个更冒昧了。
冒昧是挺冒昧,翻也是要翻的。
徐紫来自己设置的关卡,她本人都同意了,宁乾还扭捏个什么劲?感叹两声意思意思得了。
一米五的床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说还是太大了,宁乾左右看了看,拿起床头柜里的儿童剪刀,从衣摆上剪下一条布料,把掌心裸露的血肉包裹起来。
好了。
他满意地举起手,这下掀被子的时候就不会摩擦伤口了。
他瞥了眼扒着门框看戏的弟弟,鞋也没脱就爬上床,抓起被套的两端一阵猛抖,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弥散。
被子没有,那就床单床垫每一样都抖一遍。
一套组合拳下来依然一无所获,宁乾火气上来了,揉着发酸的臂膀,眼神发狠。
他就不信了,总共就这么小的地方,还能藏哪里?难不成砌墙里?那也太恶毒了,找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他贯会宽于待己,对宁乾来说,凡事尽力就好。
把努力留给自己,把结果留给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