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张三。”
眼镜男对上他自信中带着几丝玩味的眼神,抽牌的手一顿,抿了抿唇,还是将手牌打了出来:“跟三。”
宁乾看也不看手中的牌,眼神依然紧紧锁着他:“跟一对三。”
到此,一副牌中的四张三已经出完。
眼镜男眉头皱起,深吸一口气,猛地抽出一张牌,拍在桌上:“单张三。”
宁乾笑了声,施舍般移开目光,指尖划过牌面,慢悠悠甩出手牌:“跟,单张三。”
第五张三。
他在说谎吗?要翻牌吗?
他手中有且只有一张三,在第一轮就打出去了,第二回跟的三是假的。他是故意在第一轮表现得很紧张,想诱导宁乾去翻牌,但很明显失败了。
眼镜男呼吸紊乱,掌心冒汗,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光洁的牌面,眼神在手牌和宁乾之间来回巡视。
他只有一张三,如果宁乾运气好,确实能拿到三张三。
可后者现在已经出来四张三。
宁乾出的牌里前面一定有一张是假的,搞不好全都是假的。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主动权握在宁乾手上,万一他这张三是真的呢?
眼镜男怕了,他不敢赌。
不知道为什么,宁乾分明没再看他,他的压力却比方才被宁乾紧盯时的压力还要大。
眼镜男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着,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不跟。”
女荷官适时开口,语调如机械般平淡且冰冷:“不跟也不翻的玩家,下一轮要多摸一张牌。”
眼镜男咬咬牙,重复:“我不跟!”
宁乾掀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似是称赞,又似是嘲笑:“我再跟一张三。”
随着这张手牌被推出,宁乾晃了晃手里仅剩的独苗,四仰八叉往后一到,双手扶着把手,翘起二郎腿,轻抬下颌,示意他赶紧做出选着。
男荷官开口:“若玩家手牌出尽,则自动判该玩家胜利。”
没办法,眼镜男咬牙伸手摸上牌堆最顶上那张牌,嘴里发狠喃喃着:“我不信你还有三!”
宁乾手一摊,无所谓道:“你不信就翻呗。”
指尖抚上冰冷的牌面,新牌特有的油墨味往鼻腔深处钻去。
很冷,眼镜男打了个哆嗦,思绪无厘头地飘散开来。
这片雾里真的很冷。
在两名荷官冷冷的注视下,他翻开牌,一张刺目的梅花三扎进眼球。
站在眼镜男身后的男性荷官拍拍手,桌面上的牌堆瞬间消失不见,头顶的光幕跳动,缓缓跳出一个数字七。
意味着眼镜男已经输了七张牌。
谁输得牌少,谁就赢。
眼镜男余光扫过翘着二郎腿的宁乾,后者哼着小曲,漫不经心的把玩这一缕绛色流苏。
宁乾察觉到他的视线,挑眉和他对视。
屏幕银蓝的光从头顶洒落,又被他纤长的眼睫挡在眼瞳之外,称得他一对眼珠愈发漆黑。
水深则黑。
和宁乾对视,眼镜男只觉得自己马上要在深海中溺毙。
冷汗擦过眼尾被鬓角淹没,他费力稳住心神,不停的在心底安慰自己。
牌局才刚刚开始,不急,还能翻盘,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气势拿出来,不能在宁乾这一肚子心眼的小子面前露怯。
宁乾缺四张牌,荷官又给他发了四张补充,眼镜男由于有一轮没翻也没跟,需要多摸一张,现在手里总共有六张牌。
这一回还是宁乾开牌,他轻压眉眼,撅起嘴角,眼神在牌面上反复流连,似在斟酌挑选。
半晌,才郑重的将手牌送入牌桌。
在眼镜男眼里,时间仿佛被上帝按下了0.5x倍速键。
他的目光死死凝聚在宁乾的脸上,势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
男人声音清冽,却宛如毒蛇吐信。
“单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