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萌的指尖轻轻划过白羽音白皙的腕子,手慢慢握住她的手指关节。指尖有因营养和水分不充足而翘起的小小倒刺,每一枚指甲上都有一枚圆滑的白色月牙。手掌光滑润泽,手指的指肚柔软而充满弹性。
她拿出指甲刀,小心比划着。
“咔哒。”
“咔哒。”
“咔哒。”
脆生生的指甲脱落,掉在了林萌萌的衣服褶皱中。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手指甲。
她不禁吞咽口水,感觉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她现在正在做的,是将白羽音身体的一部分剥落下来,让那些不平整的部分重新变得圆润光滑。一直以来压抑着的微妙的破坏欲在此刻莫名得到了代偿,满足的暖流过电一般充盈着身躯。
但同时,又有别的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着。那种奇怪的心情刺激着她,让她变得想要将那些脱落的指甲偷偷藏起来。林萌萌不断压抑着这样的想法,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克制和满足的交替,林萌萌的脸颊不禁泛起一阵潮红。白羽音俯视着林萌萌,她看见林萌萌圆圆的脑袋,看见她翘起的带着光泽的鼻尖,又看见她脸上泛起的红晕,不断打量着那张她目前看不清表情的脸。
林萌萌不动声色地瞥向白羽音,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时的慌乱让她的气息变得紊乱,眼睛不住地乱瞟,试图平静下来。她正在被观察着,一想到这里,林萌萌便乱了阵脚,手上一抖,差一点剪到白羽音的肉。
温热的气息一阵阵吹在白羽音的手背上,并且越来越频繁。潮湿感和暖意交错着覆住了整个手背。白羽音有些不适应,不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萌萌?”白羽音试探性地叫道。
“啊!在!”林萌萌身体一震,僵在了原地。
“就到这儿吧,可以了。谢谢。”白羽音抽走了手,用指肚轻轻摩擦着刚刚剪过的部分。稍稍有些不平整,摸起来有些刺刺的。
林萌萌收起了指甲刀,愣怔了几秒,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处理那些散落在衣服上的组织。
随后她小心地将那些碎片抖落堆在一起,用衣服盛着它们,当着白羽音的面将它们倒进了垃圾桶,接着又在床边坐下。
“其实下午处理青蟹的时候,我挺害怕的。”林萌萌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些。
“为什么?”
“嗯……就是,处理活物这件事。尤其是用如此残忍的方式。”
“确实有些过火了。不过已经过去了,不要有太大压力。”
“谢谢你。我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一想到做完之后你就在外面等我就感觉安心不少。虽然很害怕也很难受,但我会努力的。”
“你最近冲得有些太前面了,”白羽音叹了口气,“如果你是为了我……为了帮我,不需要这样做。”
“没关系的,我很有分寸的。你看,我很胆小吧?真的遇到事我会想办法逃走的。”
“有时候胆小并不一定是坏事。”白羽音露出一丝苦笑,“它是探知危险最好的雷达。总比麻木向前的人好。”
“是这样吗?”林萌萌报以笑意,“那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会利用我的雷达带着你一起逃跑的。”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林萌萌警惕地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只是野猫而已。”
白羽音拉开窗帘的一角探头看去。雾气已然散去,一轮明黄色的圆月高悬在头顶正中央。已经是深夜。
野猫的叫声慢慢增加,高亢的,低沉的,尖利的,沙哑的。
“咦?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而且,我们在二楼,怎么能听得这么清楚……”
“这里的人信奉的神灵和猫有关,再加上临海,所以野猫多也是正常的。不用担心,估计是猫到了该生育的时期了。”
“这样吗。”林萌萌放下心来,“不过实在是有些刺耳啊,到底有多少猫呢?”
白羽音再次拉开窗帘的角,向外探了一阵。
“嗯,确实是有很多。眼睛都在发光,像探照灯一样。”
“哈哈哈哈……”林萌萌遮着嘴咯咯笑,“羽音,原来你有幽默的细胞啊。”
“你还害怕吗?”
“说实话,还是有点……”林萌萌的情绪有点低落,“不过我总是处于这种战战兢兢的情绪里呢,差不多也该习惯了。所以,没关系的。”
林萌萌重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那,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羽音你也要早点休息啊。”
“等一下。”白羽音出声制止道,窗外传来阵阵野猫的啼叫声,有些凄厉沙哑。
“怎么了吗?”
“如果你害怕,今天晚上可以在我这里过夜。”
林萌萌的大脑一时处理不过来信息,呆了半晌。
“真的?真的可以吗?”
“可以。”白羽音紧紧拉好了窗帘,关掉电灯,“好了,我们休息吧。”
大概是感到了安心,林萌萌很快便沉沉睡去。
平稳沉重的呼吸声吹在白羽音的耳畔,她轻声坐起,偷偷窥向窗帘外面。
她没有说出口,婴儿的啼哭声与猫叫声非常相似。
窗外,野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皎洁的月光下,空旷的土地上一只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