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语骇然，她甚至想象不出折磨精神的六种方式。

距离终点还有大约两小时的路程，他们已行驶到了高纬度高海拔的大兴安岭西南麓，车窗外的景色已截然不同。

高大的落叶松黑压压连成片在路边站岗，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监视着道路上方圆几公里内的唯一一辆车。

车内充斥着胡淼的呼噜声，车前是压抑的松树林景观。开车的王默语只觉得腹背受敌，开始琢磨着三个小时前于明璐说的话。

据于明璐推测，黄家六怪中剩下五人里，有一人能够攻击记忆，还有一个人……

哎？还有一个人能力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个很抽象的能力，她一时半会脑子有点卡壳，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道闪电在她脑海里炸开：三小时前的谈话，她怎么就不记得了？难道这就是记忆攻击吗？

她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不要引起身边胡云天的怀疑，更不要激起后座胡淼的强烈反应。

毕竟自己如果已经遭受记忆攻击的话，他俩也很难幸免。

再加上成瘾攻击时，这两个队友各有各的难缠。不知道遭受记忆攻击，二人会不会更加棘手。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胡云天在副驾上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王默语半虚半实地答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明璐奶奶的话，有点心烦意乱。”

“确实，攻击记忆和制造幻境，这两个都挺棘手的。”胡云天边说边敲手机屏幕。

对对，是幻境，这么个虚头巴脑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看来得到了温泉酒店好好补补觉。

“你和你哥联系上了吗？能增派人手保证目的地安全吗？”号称绝对安全的补给点出了问题，她心有余悸。

胡云天叹了口气：“我哥说最近有更要紧的事情，人手排不开。他会安排一批物资寄过去，我们回程不停靠补给点，自己找地方搭帐篷歇脚。”

王默语越听越迷糊：“那目的地呢？那地能确保安全吗？”

“这个倒是能。”胡云天信誓旦旦地说，“我哥发来了我们的游说目标的信息。她一个人顶一个战队。”

“怎么说？”

“超强战力。一般敌人来了，别人根本插不上手；如果她都应付不了的局面，一般人来人也没用。”

听起来像是敷衍人的废话。王默语没再追问。心里却不禁好奇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战事，胡兰只能抽空回复消息，而且人手听起来很紧。

山区的路变得更加狭窄，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上午，阳光却被高大的树木遮挡了大半，看起来阴森森的。

暗光下，林子里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来回穿梭，看得王默语心里发毛。

如果单单只是看到，她倒也不至于发慌。

巨大的灵的空位在她的意识边缘忽闪忽现的，差不多有十五六个狗那么大的灵的席位，半空的状态，像是个重度抑郁的人。

这荒郊野岭的，她只能想到东北虎。

解决了温饱的大型动物的灵总是满满当当，恨不得足得外溢。

哪怕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她也只见过猴山里饿得不行的底层猴子出现过一点点灵的空位。

这边感知到的这位，怕是饿急了或者受伤了生命垂危。

后者还好说，不会对她们造成危险，若是前者……

王默语想着就害怕，轻轻多踩了踩油门。

胡云天本来半梦半醒，被突然的推背感摇得精神起来：“咋了？”

“没啥，我有点饿了。”王默语精神高度集中，提高的车速让山路变得更难开了。

糟糕，像是被盯上了，硕大的灵的空位正在飞速靠近。

她狠狠心，将油门又踩了踩。

胡云天抿了抿嘴，紧张地握住上面的把手：“语姐，这么饿的话，咱要不吃点零食……”

还没说完，一声虎啸从不远处的山坡上方传来。胡云天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

她干脆不装了：“抓紧了哈！”

一脚油门踩到底，可怜的商务车突然承担起了赛车的重任，车轮和底盘同时发出吱吱呀呀不满的哀嚎。

胡淼被颠醒，了解状况后，又闭上了眼睛：“我现在帮不上忙，你加油。”

笨重的商务车在一个又一个弯中漂移，胡云天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橘黑色相间的皮毛闪过。

金毛在颠簸的车中死死咬住车座一角，战神错失良机，头被撞得邦邦响。胡淼被吵得心烦，一把抱过战神卡在腋下。

文曲星的指甲深深嵌入座椅，紧张又害怕，它一个蓄力蹿到胡云天身上，指甲又深深地嵌入他的衣服。

老虎的身影从车的后视镜中消失，王默语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