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如墨般漆黑。
凌霄派宗祠之中,唐周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处一抹血迹清晰可见,显然受伤颇重。
唐江来到唐周身侧蹲下,悠悠地叹了口气:“何苦呢……”
“为师原本以为你下山历练一段时日,想法会有所转变,却未曾料到你竟这般执拗。”
唐江微微摇头,感慨万千,他这个徒弟自幼天资过人,性子亦是极为坚韧倔强,不懂得迂回婉转之法,更是不知人情世故为何物,做事向来仅凭心意而行,这让他深感无奈与担忧。
唐周回应道:“弟子的想法确实发生了诸多变化。”
“哦?”唐江满是诧异之色地望向唐周。
唐周再度说道:“先前,弟子认为除魔卫道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然而,如今方知妖亦有善恶之分,并非每一只妖都应当诛杀!”
唐周的话让唐江陷入沉思,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周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也知晓,你掌门师伯对你寄予厚望……”
他稍作停顿,又继续道:“不过,为师还是那句话,为师尊重你的选择。”
唐江起身离去,临走前丢给唐周一瓶丹药:“服下吧。”
“多谢师父。”
唐周抬起手臂,接住丹瓶,随后,将丹药吞服下腹,抬手打通经脉,开始运功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宗祠之外再度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两抹倩影迈步走进宗祠,秦绮拉着沉香,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
见到二人,唐周微微一愣:“你俩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你受责罚了……”
沉香望着唐周嘴角边尚未完全干涸的鲜血,快步来到唐周身旁,关切地问道:“伤得严重吗?”
闻言,唐周淡然一笑:“没什么,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秦绮抱怨道:“掌门也真够狠的,居然把大师兄打成了这副模样!不就是当众拒婚嘛,用得着这么生气?真搞不懂!”
唐周无奈道:“好了,别说这些了,你们快点离开吧,免得被发现。”
秦绮撅起小嘴:“那大师兄呢?难道要在这里跪一晚上不成?”
唐周的目光落在沉香身上,道:“你跟秦绮先回去。”
沉香不肯离去,秦绮眼珠儿滴溜乱转,忽然道:“沉香留下陪你吧,我就先回去了。”说完,秦绮便扔下沉香,如逃一般跑出了宗祠。
沉香坐在唐周身旁,轻声道:“你……是因为我才受到惩戒的……”
唐周闻言,摇了摇头,坦然道:“和你无关,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接受那桩婚事,我有我的道,不会因为他人的意愿而违背自己的本心。”
沉香静静地凝视着唐周,沉默良久,她轻轻抓起唐周的右手,说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呢?要不,我带你远走高飞吧……”
唐周微微侧过脸庞,望向沉香。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波动,那是惊讶、感动以及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愫交缠在一起,在这一刹那,他的内心犹如有无数话语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他深知自己不能逃避应承担的师门责任,师父的恩情、师弟师妹们对于他的信赖、还有掌门对于他的栽培……
唐周嘴角轻轻一勾,深邃的眼眸中,一抹促狭转瞬即逝,随即悠悠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怎么,你就这般喜欢我啊?”
“我……我只是不忍心见你受苦罢了。” 沉香回应道。
唐周嘴角噙着笑,微微俯下身,瞬间拉近了与沉香的距离,他凝视着沉香那双澄澈如水却又波光粼粼的眼眸,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摘下了沉香脸庞上的面纱。
他修长且略显冰凉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脸颊,缓缓说道:“我不怕受苦,因为有你在,我便不觉得苦。”
沉香紧抿双唇,目光灼灼,凝视着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