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珂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这若是大娘子亲闺女就好了。不,亲妹子也行!
沈嫣回来,也没怎么歇息,第二天就去工地上看了。孙匠师迎了上来,道:“大娘子,您来了!哎哟,小心!”
沈嫣先是在一旁看着,等他们休息停工的时候,再上前查看。她这里没有带安全帽,当然得谨慎行事。
孙匠师领着她在一旁看,这抄平放线、开挖槽基、筑基砌磉已经完成,这些是基础工作,沈嫣查验得尤为仔细,尺寸正确,用料扎实。发现孙匠师确实用心,沈嫣爽快付了第一阶段的工钱。
孙匠师见沈嫣当场付钱,十分高兴。他早就对这班徒弟们说过,别看沈大娘子是个女子,但做事比男人还干练,为人又公道,跟着她,绝对没有错。
高远拿着图纸,问沈嫣:“大娘子,您看这窗户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这个时代的房子为了保温,并不会开大窗,甚至很多里屋不设北窗。但沈嫣为了采光着想,不仅开了窗,还扩大了窗墙比,在他们这些匠师看来,不太实用。
沈嫣神秘一笑,道:“你照着图纸来,我自有办法!”
沈嫣望向工地,此时他们正在安置柱顶石,打好了台基,这柱子也要立起来了,速度还是达到了她的预期的。
她已经能想象这窗明几净的新公寓,必然在汴都引领新的风潮。
这时行人经过,都会露出一丝疑惑,这么繁忙的工地旁,站着一个窈窕女子。此时,段久也正好路过。
瓦砾堆中见卿卿,眼波明,黛眉青。
段久一阵恍惚过后,只觉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一旁的都珂过来耳语几句,沈嫣回头,也看到了他,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却不料段久下了马。
段久也是靠近沈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见到她,本想说几句,一个女人家为什么要来工地,可是说了她也不会听,还会惹来她的反感。
于是,段久也只能上工地看了看,又要来图纸翻了一下,这图纸的精良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他问道:“这是何人所制?”
高远道:“自然是沈大娘子给的,她是东家,我们照她说的造!”
段久吃了一惊,看向沈嫣,沈嫣得意地挑了挑眉,问道:“不知侯爷有何高见?”
段久撇开视线,咳了一声,问道:“这隔间怎么是不对称的?”
一旁的高远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段久是侯爷,有些战战兢兢起来。其他几人也变得拘谨,唯恐惹怒了贵人。只有孙匠师神色如常。
沈嫣的设计,虽然是抬梁穿斗混合结构,但内部隔间却与传统布局不同,有大间,有小间,并不对称。
沈嫣指着图纸道:“这是二人间、这是四人间,这个则是小单间,你觉得如何?”
段久想了想,这样一来,租金可以收得更多,他环顾四周,这房子建造已花费不少,沈嫣做这个打算,也不为过。
他又指着一楼的朝南的大间,问道:“那这里是几人间?”
沈嫣道:“这是书房,不出租。”
段久以为听错了,追问道:“不出租?”
“嗯!”沈嫣理所当然道:“这是公共空间,当然不能租!”她看着段久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心里也憋了一口气。
她倒要看看,这种新式理念能不能被大众所接受。如果不行,到时再把这一间大的改成独立的studio 出租呗,又不费事。
段久看了看天色,劝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沈嫣这回倒也听劝,别了孙匠师等人,上了车。段久骑马,两人一路同行,见车子拐弯进了关府,段久这才拍马回了侯府。
沈嫣回到汴都,不时就会去工地看看,工程进度和质量都在她的把控中。
过了一个月,成辉村来人了。此人叫杨文昌,正是从前在烧瓷窑做过学徒的那个,原来众人推他做了管事。
这样也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而沈嫣盯着杨文昌就行。
杨文昌小心翼翼呈上了一个木盒子,沈嫣打开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盒子里是一对六瓣葵口茶盏,晶莹剔透,纯净无暇,正是当下流行的器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