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有顾虑之后,明里暗里拉开两人距离,忽然多了点疏离感,一起吃饭得有其他人在。
讲题也是可以的,但讲题归讲题,闻昭不跟他玩闹,不接他的话茬,给贺行冷落了好几回。
周二体育课,自由解散后,贺行喊:“闻昭,打球去。”
按以往,都不用邀请,几人就凑一堆了,今天闻昭没去,“我习题的进度跟不上了,还得练练作文,没时间打球,你们打吧,我回教室了。”
他其实不擅长说谎,反应也不够真实,但太阳底下晒着,谁也没去逐个分析表情,何况他说的是学习的事,大家都不会拦着。
他们几个,并不是每一次每个人都有精力打,杨元知就经常说“不打不打,累了”,然后在边上看他们玩。
杨志宇常说“打锤子,累得慌”,还要顺便吐槽一下天气,然后找个阴凉地等他们。董适那胖子更是打一会就休息,过个几分钟又回来。
所以闻昭不打,大家也能接受。
贺行只是略有失落,立马点头应声:“好的你去吧,加油!”跑开前他想起来问:“周四你打不打?”
闻昭斟酌着说:“再说吧,周四应该也没什么时间。”
贺行怔了一下,还是点头:“好吧,你们呢?”他又问其他人,杨志宇应声道:“打,怎么不打。”
段鸣更积极:“走吧,走吧。”他拍着球跑了一会,突然想起来问闻昭:“昭,你一会等我们一块吃饭吗?”
闻昭:“不一定,我可能跟方堃他们一块吃,不用找我了。”
“哦。”
几人照常娱乐,闻昭走过球场,又稀里糊涂回头看一眼,看着那几个奔跑的身影,明明没有刻意,目光却还是锁在一人身上,看他踩着落日余晖,自由又洒脱。
闻昭忽然有些迷茫,自己这么刻意疏远他,到底对不对。
晚自习的时候,贺行来得晚,进教室坐下时,闻昭鼻尖涌入一股挺清新的香味,很好闻,他转头看去,见贺行刚洗漱完,清清爽爽的,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贺行头发,还有点润。
贺行转头看他,清亮的眼睛里,那一点疑惑还没流露出来,闻昭便问:“你怎么不吹个头发?”
贺行笑说:“天这么热,吹不吹都一样。”
“对哦。”闻昭后知后觉。
贺行把旺仔牛奶放他桌上,“给。”
“嗯?”闻昭有点懵,但贺行没解释,问他:“你习题做完了没?”
“差不多吧。”闻昭说着,把旺仔轻轻推回去,“饮料我就不喝了,你拿回去,给他们也行。”
“这是给你买的。”贺行又给他推回去,压低声音,“我刚在楼下见到老秦拿了一沓试卷,估计要考试。”
“真的?”
铃声响起时,老秦进教室,一来就发试卷,“月考前的一次小测试,给你们两节课的时间做题,第三节我们开始讲试卷。”
闻昭做到第11题时,没了思路,一般11.12选择题他都不太会,但贺行能解,他下意识往贺行那边看一眼,见到贺行乌黑柔顺的头发,他的反射弧终于是运作起来了。
他刚刚……好像摸贺行头发了。
还是没什么意识的,自然而然就摸上去了。这一发现给闻昭吓够呛,赶紧集中精力做题,一下课他就招呼不打跑没影了。
后来几天,贺行还是一样,正常问要不要一起吃饭,要不要一起玩,闻昭偶尔去,有时候又不去,客气中透着疏离,仿佛回到高一时,和班上同学的相处模式。
周五贺行照常喊他:“闻昭,吃饭了。”
他拿校卡往外走,闻昭还坐着不动,没什么食欲,“我今天中午不吃饭,你跟他们去吧。”
贺行脚下一顿,“你又不吃饭,你不吃饭你吃什么?”
闻昭挥手催他:“我一会去超市买点饼干,你快去吧。”
去食堂路上,三个年级将近四千人,同一时间放学,校园道上说人山人海都不过分。贺行走段鸣边上,满是疑虑地开口:“段鸣,你有没有发现,闻昭最近有点奇怪?”
“啊?”
贺行不是很肯定,迟疑地开口:“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避开我,你们一个宿舍的,你知道他什么情况吗?”
段鸣沉吟不语,好一会之后,谨慎说:“哥,其实……闻昭问过你的那些光辉历史,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贺行脸上表情缓缓凝住,笑意都淡去,闻昭的所有反常,在此刻都得到了解释——他很介意那些事。
但贺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以前打架是真,混也是真混,事都搁那摆着,闻昭是乖学生,跟他不一样,介意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抹不掉这些痕迹,对很多人而言,那是“坏学生”的标签,可他感受到的比旁人更清晰,他们也有信任,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和勇气,即便这并不被人们认可。
想到这,贺行胸口沉甸甸的,有点难受。
回宿舍时,212门关着,段鸣开门时,贺行往里边看一眼,没见到闻昭,要么在厕所要么睡了。
他没进212,回自己宿舍了。
段鸣关门,往门后上铺瞅一眼,没见着闻昭,到阳台喊了一声,闻昭才从厕所出来,脸色有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