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没有于理不合。”他皮笑肉不笑,“……一会儿便知。”
似是非是的话,晏乐萦抬眼看他,正与他对上视线,他干脆吩咐晏乐萦道:“叫她退下。”
晏乐萦当机立断,推了妙芙一把。
来不及从跽坐的姿势站起,她干脆曲起双腿,两步跨出,主动撞入季砚怀里,咬着牙道:“快走,你再不走,我就当没你这个侍女了!”
季砚下意识揽住她,眸色一深。
晏乐萦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紧,身子微僵,想摆脱却更是被牢牢摁在他身前,于是干脆忽略。
不过见妙芙还没反应,她再度扬高声线,“妙芙?再抗旨把你送出宫去!”
季砚微顿,被她这副故作严厉的模样逗笑,眼底泛起一丝轻浅涟漪,又很快消弭于无形,只留下冷然。
最终,妙芙只得离开。
晏乐萦松了口气,但很快,横亘腰间的手臂将她的身子锁得更紧,难以忽略。
“陛下……”
“斟酒。”季砚语气无波,仿佛方才所有都是插曲。
又是如此,最终又是两个人的对峙。
晏乐萦呼出一口气,心想着,只要不提季淮……
只要他不再冷不丁探究这事,她可以曲意逢迎,陪他玩这种今年还如当年的游戏。
莫名地,她就这样被圈在男人的臂弯中,只能艰难抬手,去捞酒壶。
看着她纤细的手腕伸出去,她的手抬得太高,因而有些微颤。那一瞬,季砚有冲动替她将酒壶拿来。
他心想着,如此细嫩的腕,如此孱弱娇贵,仿佛稍稍提起重物,便会被压折了去。
——许多年前,他便如此想,唯恐她受累一点,只想将她捧在手心上。
晏乐萦已将酒壶取了回来。
她在倒酒。
水声泠泠之间,季砚不愿再去看她的眉眼,可看着晶莹菜色,还是鬼使神差地重新执起了象箸。
回想她方才唯恐他下毒的模样,每一道菜都要见他动筷才动,他故意从一道他未吃过的菜里夹了一块,放进她碗中。
晏乐萦果然神色一僵,酒液因此洒出玉杯。
“怕朕下毒?”瞧她如此,他兴致淡下,冷嘲着。
骨节分明的手抬起,他直接挑起银针递给她,“你自己试罢。”
晏乐萦非常干脆地接过,丝毫没有避开他的意思,用银针在菜里来回搅弄了一番。
季砚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动作,待她长舒一口气后,却冷不丁问:“如此谨慎……那你可知,这酒里又有什么?”
晏乐萦并不打算吃那菜,不过是较劲。
可忽然听他这样说,抬眼看他,觉察出他话里的一丝不对劲,“……什么?”
她连忙又拿了一支银针要去试,蓦地却被横来的大手扣住腕,季砚阻拦了她的动作,瞥她一眼,“试试不就知晓了。”
言罢,他径直将那杯酒饮下。
晏乐萦懵了一刻,预感不好,下意识想远离他,不晓得他这又是发得什么疯。
怎知对方愈发用力揽紧她的腰,酒盏倾倒,空出的另一只大掌拢住她后颈,他迫她靠近,唇齿相贴。
醇厚的酒香与男人身上弥漫的冷香,将她整个笼罩。
——完了,今天真是鸿门宴,晏乐萦心尖猛地一颤。
她蹙起眉,头往后仰,紧闭着唇试图避开,又被季砚越发凶狠地扣住脖子,咬住她的唇瓣,这下她吃痛,张开嘴,浓烈的酒就这样渡进了她口舌中。
辣,这酒太烈,唇舌间充斥着醇烈的酒液,让人极为难受,忍不住在他怀中挣扎扭动起来。
不少酒液从唇边滑落,顺着脖颈流向锁骨之下,晏乐萦感觉衣襟都被浸湿,更是反抗剧烈,好在季砚也顺势松开了她。
她刚要往后退,还搁在她后颈的手再度将她拉回温热胸膛,对方凤眸微沉,“你身后有碎酒盏,忘了?”
是了,方才混乱间,她想阻止妙芙,不小心摔了个玉盏。
晏乐萦一顿,可怒气仍忍不住涌上心头,头一回在季砚面前气得俏脸涨红,发了脾气,“季砚,你要死就自己死,拖我一起干嘛?”
季砚沉着脸瞧她,“你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
“你——”
“再敢顶罪,欺罔君上,你这条金贵的命便真保不住了。”
晏乐萦表情开始扭曲,但果断闭上了嘴。
她告诉自己,说了一句话,也算发了一通火,做人要冷静稳重,要……
可不知怎得,胸口心下莫名地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而且无法遏制地蔓延开来,直将她烧得浑身发烫。
她紧抿着唇,试图将那股莫名的情绪压下去,酒香渐渐在口腔内弥散,再涌上来的却是一缕若有若无、透着诡异的药香。
晏乐萦惜命,且注重容貌保养,多年前便专门找一个老医师学过些医理,尤其通晓药材,她脸色微变,细细感受着唇间的味道。
那香气在唇齿间萦绕,越发如无形丝线,将人缠得心猿意马,最终,她面色变得极为古怪。
淫羊藿、仙茅、麝香……
还有好几味药材,皆有催.情之效用。
“怎么?”恰时此刻,季砚开口。
他的语气淡而缓,听不出情绪,“这酒滋味如何?”
晏乐萦骤然抬眼看他,对上他漂亮的凤眸,只见他那原本总是澄然的瞳仁,如今已有些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