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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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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花害怕流血,更害怕看见自己身上流出血的样子。一看见自己的血,他就会全身发软。

现在,他就在全身发软。

现在,他就像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呆瓜,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忘记了他的轻功,甚至忘记了思考。在那无限延长的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一些熟悉的场景开始在他眼前咕噜噜地转动起来。

——走马灯!

哎,不对,怎么就放起走马灯了?你让我再动一动,再挣扎挣扎呀!

可是不行,小红花已丧失了所有对现实世界的感受,只剩下最后一丝神念还留在这一片原始的黑暗里。

黑暗中他看见了小青,她的年纪还小呢,头发黄黄的,拼命地摇动着一双脏极了的小手,问她呢,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也看见了那个小时候欺负他的小麻子,嘿,多像他那个晦气的爹,活脱脱一个小版的“大麻子”,呲着大牙,带着几个家仆气势汹汹地来了。

他又看见李拐子,这老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把他那祖传的酒家给拆了。世界上最完美的屋顶变成了墙角的几个破木板,大雨一浇,就全毁了!

哇呀!

小红花就这么被惊“醒”,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茫然。

小红花发现他的眼睛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看见面前是一片泛着金色的海洋,不,草地。他发现自己竟然侥幸没死,上官金虹到哪里去了?一点儿动静都听不见。也许这是因为他的耳朵还没有回来。。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腿竟然还能动!好,好腿!争气的腿!咱们走!

就这么着,小红花走了半步,跌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又连滚带爬地勉强腾挪到五步之外。

他这才有心思回头去看。

上官金虹——那是上官金虹?——仍旧一身材质不俗的黄衣,却侧着身体软软地歪倒在一旁,金黄的灯光照着他的全身,照着他的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这光近乎虚幻,虚幻的光中,极突兀的,深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衣领簌簌地流淌下来,小红花看见上官金虹脖子上赫然的扎着一片长而尖锐的铁片。

这铁片也闪着光,却是冰冷至极的光。

这是谁的武器?

他还懵懂想着,阿雪跑过来,拿包袱里的绷带往他身上按。

小红花这时才发现自己胸口处也在往外流血,难怪他一直觉得身上有些凉凉湿湿的。。这人立时又是一阵痉挛,猛地移开目光抬头看天,喘息着,疼得大叫:

“阿雪你帮我,呃啊,看看伤口。我不会要死了吧?哎呦——!阿雪,你过来——我,我还有十三两银子,就,就藏在破庙石阶下面,你帮我分十两给十二伯那个老。。。”

他这里还仰着脖子在呜哩哇啦地叫呢。忽然听见另一个新的声音冷道:

“少说话,还能救。”

他挤着眼睛看过去,阿雪旁边站着个人,不认识。

等等。

小红花看着他,猜测道:

“你是。。阿飞?”

那陌生人道:

“是。”

小红花又眯着眼睛去看阿雪。

阿雪认真地给他上药、包扎,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与以前比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全身绷紧的姿态已然有微妙的放松。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伴,自己的兄弟。他们好像都有所成长,两个人互相间并没有许多话要说,更没有任何对于重逢的激动的表示,只有一种谁也无法介入、谁也无法完全理解的联系,已重新连结起来。倒不如说,这连结事实上从来就没有断过。

——一切好像本就是这样,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小红花咧嘴,这一动弹,胸口猛地痛起来,他记得阿飞的话,捂着嘴巴闷哼一声,忍得五官都狰狞起来。

他不敢再往自己身上看,呲牙咧嘴地侧过头去,恰巧眼睛随意地一瞄,心下登时一突:

不远不近的灯下阴影处,分明还站着一个人!

阿雪那边扯了包袱,正往里头翻外伤药,就听见小红花伸出一只手指着哪个角落,仓皇惨叫一声:

“阿雪,那!”

阿雪眼睛一动,淡淡道:

“那是秋谭。”

哦,秋谭啊。

小红花指得更用力:

“阿雪,我这里还死不了,我求求你,好阿雪,你现在过去,去帮我打他一顿!”

那影子怎么好再藏?慢慢地走出两步,灯笼下面,果然依稀可见一身驼色的平常衣裳,一头天下独一无二的灰头发。

这会儿,老捕头竟然还在笑,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半张让人咬牙的微笑着的脸隐进黑暗里,露出的半张脸语气极轻缓、措辞极客气地请求道:

“阿飞,请你去看看上官金虹,好不好?”

阿飞看他一眼,果然走过去。

——上官金虹竟然还没有死。

他已经奄奄一息,濒死的血沫子争先恐后地从他喉咙上的洞口里溢出,打出一片又红又白的痕迹。可是他到底还没有死,他的精神与□□在此刻显示出令人吃惊的顽强。

阿飞意图握住他脖子后的半截铁片,给他个痛快,上官金虹却从残破的喉咙(或者什么别的器官)里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

他不想死。

平常的英雄们到了这一步,为了保全自己最后的颜面,往往都要求个痛快,可是他不同,他不是一般的英雄,他不愿意死,他宁愿狼狈地活,像个废人一样地活,多活一分钟,一秒!。。只要他能够多活一分钟、一秒钟,只要“活”,一切就能有转机的可能!

这不但不是怯懦,反而是一种更大的勇气。

阿雪默默地看着他,忽然想了起来,说:

“我还欠他一条命。”

于是阿飞放手,几人沉默着,等着上官金虹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死。

几息过后,在一片生命挣动过后的死寂之中,只听见秋谭平稳的声音近乎漠然地说:

“好了。”

好了。

小红花不由得长呼出一口气,他抚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没有了说话的心思。他只龇牙咧嘴地找了个稍微好过一点的姿势坐起来,闷不做声地忍耐身体上的痛苦。

秋谭慢慢地走过来,站在旁边轻声劝道:

“留着吧。”

陈恳地,他说的是那一顿打。

这家伙连一句道歉也不会说,这一句,也许就算是委婉的“歉意”。

小红花无力地“吱”了一声。有心无力地攥起地上的一把土,毫无威慑力地扔到他的裤脚边上。

秋谭好像要真的给他逗笑了——差一点。

他现在实际上很恼怒,甚至愤怒。也许是因为他的计划有了偏差,也许是因为他差点儿害了一个相信自己的人,也许。。是因为他绝不能承认自己产生了“后怕”这种情绪,于是只好把一切都归结为某种高高在上的因为计划出错而产生的不满。

秋谭转过头去,认真地问阿飞:

“半路上你遇见了谁?”

在他的计划里,阿飞本应该再早一些来的。

阿飞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声音答道:

——“遇见了我。”

秋谭回头,看见一件极为熟悉的洗的发白的青衣裳,正磕磕绊绊的从草丛里钻出来。

秋谭看着他:

“你就是庄主,我早该想到的。”

刘二一边拆着挂在树枝上的一缕头发,一边毫不客气地拆他的台:

“可是你到底是没有想到哇。”

秋谭不说话了,他发现自己刚才本不该说那一句话的。

这中年人的注意力倒也不在他身上,刘二解救完了自己的头发,几乎是带着些迫不及待地几个大跨步,站到了空地的正中央,他眼睛里光芒闪动,将几个人都一一地看了一遍后,才道:

“好,都到齐了。”

“到齐”?这又是什么意思?小红花拿目光去看这个新来的家伙,这一瞧,又叫他奇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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