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说点有意思的野史呗。”有人大声说道,“那我们就清醒了。”
众人都知,野史他未必真,但都有够野。
历史老师为难的想了想,看大家听到‘野史’二字都亮起来的眼睛,笑了一下:“行吧,那就说一点,就和这殷州有关的。”
“盛塘时期,百姓安居乐业,就连这偏南的殷州,也勉强算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境况。虽然殷州当时是殷王管理,但真正管理殷州的是当地世家。盛塘时期,殷州有三大世家,钱氏,暮氏,还有榭氏。”
听课的学生中,手托腮一副懒洋洋的榭晋则来了精神,他身边的室友钱兴文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对他挑眉。
“没想到咱两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啊,哈哈哈。”钱兴文小声在榭晋则身边低声道,“我们也算是贵族少爷了?”
他只是开个玩笑,榭晋则却笑不出来。钱兴文出身普通农家,就算曾经名声在外的殷州钱氏确实是他的老祖宗,那他也是旁支的旁支的旁支,早不知道被分出来多少辈了。祖上的荣光与他无关,钱兴文从曾祖父那一辈,就在种地生活了。
但榭晋则却是当年榭氏家族的嫡系子弟,家里有族谱的那种,甚至还有一个非常古老的宅子也传承到了他父亲手里。
不对,是在他手里。
十年前,他的父亲就意外过世了,将祖辈留下的一切都交给了他。
古董,祖辈留下的很有历史感的房产,两个铺面,还有一笔金额不少的存款。榭晋则还有一个兄弟,比他大两岁的哥哥。但哥哥只继承到一笔钱,然后分出去了,无论是古董族谱还是铺面房产,他都没份。
只有那笔钱,他拿走了三分之一。
榭家分出去的子弟,无论是有钱发达了,还是穷的吃不起饭了,从分出去的那一刻就和本家毫无关系,哪怕要饭都不能要到家族门口来,本家兄弟就是看着他可怜,也一分钱都不能给,这是规定。
听起来对分出去的人很无情,但榭晋则却很嫉妒能分出去的大哥。
因为榭家子弟,所有获得继承权的嫡系子嗣,都活不过四十岁,有些运气差的,而是还不到三十就早早过世。
没人知道缘由,总之谁都逃不过。
当年确定继承人的时候,两人抽了签决定的。十根签,只有一根留,九根都是不留。按照年龄排序,长子先抽。一根又一根,直到抽出代表留的红签为止。
榭晋则在抽第二次的时候,拿到了红签。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注定了。活到二十岁,找人结婚,生下孩子且必定是男孩,运气好还不只一个。在三十岁之前小心一点,在三十岁之后,就等死吧。
无论躲到哪里,都逃不过死亡的结局,要么病逝,要么意外。
而且那些意外多且频繁到像是死神来了的影视画面。
直到将人杀死才会停歇。
当时抽到红签后,榭晋则都傻了,他的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保重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他站在老宅大院中,冷的骨头都在颤。
拿着签筒的母亲抱着他泣不成声。
有钱又怎么样,老祖宗很厉害又如何?他注定要早死的。
历史老师站在台上仍旧侃侃而谈,野史确实足够有趣,老师甚至都忘了该讲的正题,不断的聊起当年殷州三大世家之间的恩怨。钱氏仇恨暮氏,暮氏忌惮榭氏,榭氏打压钱氏,三个家族互相挖坑,斗的不亦乐乎。
直到有一天,钱氏全族搬迁,暮氏犯了重罪流放,殷州只剩下榭氏一家独大。
“殷州榭氏,投靠了殷王,为其马首是瞻,榭家主更是依靠着殷王,得了官做,还娶了殷王的女儿为妻。历史记载,殷州当家和殷王女儿感情很好,一辈子都没红过脸,生同寝死同穴,幸福美满。当然,这是正史。野史中对他们夫妻二人却有不同的记录。”
“野史中记载,榭氏当家榭兆是个读书人,最喜欢舞文弄墨的柔顺女子。但他的妻子作为殷王的女儿,随了父亲脾性,喜欢舞刀弄枪。两人很少吵架,是因为一旦有争执,殷女不说话,直接动手,上去就将榭兆打的鼻青脸肿,难以见人。娶妻却迎来了一个母老虎,当丈夫的还偏偏打不过,说出去太丢人,因此榭兆从未对外提起过,每次被问起夫人,都要硬着头皮说一句夫妻恩爱。只是有一次,他的眼角乌青还是被来客发现了,被人问起时,就撒谎称子时起夜,不小心撞到了恭桶。”
学生们笑声一片。
“野史中还记载,榭兆终于有一天忍受不住妻子的脾气,竟然偷偷的跑去殷王家中诉苦,求要么殷女柔顺着些,要么就求殷王将人带回,两人和离。塘朝时期民风开放,和离虽少,但算不上奇,也不是什么大事。然而殷王不同意,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只给殷女送了一封信,让对方收敛些,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殷女只安分了几日,之后……”
历史老师的话还没说完,铃声就已经响了,他这才回神,发现自己讲野史就讲了半节课的时间,拍了拍额头:“真是忘了。同学们,课先到这里,大家回去不要忘记多看塘玄宗的历史记载,期末要考的啊。”
同学们笑着应了一声,纷纷带着书包出了教室。
榭晋则混在人群中,身边是钱兴文的说话声,只是说的什么,他都没记住,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