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冉晳婷放下手机走近，陈时煜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冉老师。”

“好。”

饭店观光电梯里的女人，慵懒眯起眼俯视着透明玻璃外的世界。

高楼大厦静置在头顶的烈阳下，看似是一尘不染的纯澈，实则早已倍受暴虐的忍耐。

过分炽热的温度噬咬着遮挡阳光的娇嫩手背，冉晳婷没有挪开，也没有蹙眉，反倒是一脸惬意。

既然享受了温暖，付出点小代价，本就是等价交换的原则。

偌大的包间里，一男一女隔着大圆桌坐在两边安静进餐。

餐桌上的菜色丰富，色香味俱全，但女人吃得极其不专心。

“听说这是你们清市最好的饭店？”

冉晳婷喝了口鲜汤：“嗯，不过还有两家也不错。”

陈时煜开口：“可这家饭店不合冉老师的胃口。”

“不是，”女人放下筷，“我只是在想怎样尽地主之谊，请陈先生吃这顿饭。”

“上次找小宸的事本就应该请冉老师吃饭，临时有事先回了华市，听景宁说，你也拒绝了她的邀请，今天又麻烦了冉老师，本就该我陈某人做东，好好请冉老师吃一顿。”

顿了顿，陈时煜又道：“如果实在不合胃口，我们可以去吃冉老师喜欢的饭店。”

“不是的，其实我有一事相求。”敛住微微下沉的唇角，冉晳婷神色认真，“可能很唐突，但如今陈先生就在我面前，这个机会实在有如天助。”

男人也放下筷：“请讲，冉老师。”

“我想向你借一百万。”

陈时煜静静回望着说话人，黑眸越发沉深似墨。

后者继续说：“最多一年，很有可能不用一年，我会连本带息还给你。”

“哦？”男人挑眉，“冉老师是出了什么事吗？”

只要他想查，绝对会查到，冉晳婷也没打算隐瞒：“一个亲人犯了错，急需这笔钱。”

见他还想问什么，她索性开门见山：“陈先生，你讨厌我，我知道。”

“其实从你第一眼看见我，我就知道。”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所以上次在酒吧遇见时，她伸手拿烟的时候，故意触碰他的手指，果然在自己意料之中，这男人会避开。

“陈先生，你也讨厌与我有任何肢体接触。”既然已经摊牌，冉晳婷笑开，“所以，我敢大胆向你借钱。”

说话人笑靥如花，陈时煜靠在椅背上问：“冉老师，你会给讨厌的人借钱吗？”

“陈先生，不妨把这一百万借给我吧？”狡黠灿烂的水光在女人的狐狸眼媚媚转着，“我会给你想要的。”

“哦？”男人的双手交叉抱胸，歪头看着她，“冉老师，你打算给我什么？”

“我爱你的假象。”

冉晳婷点了点自己尖巧的下巴，做思考状：“陈先生，金钱的力量是无穷大的，说不定到时候我因着这笔钱爱上你了呢？到时候你岂不是一举两得，既收了债，又添了一个为你死心塌地的女人，这样不好吗？”

陈时煜不为所动：“黎原也能给你。”

女人蹙眉：“有感情牵扯很麻烦，我喜欢简单的人际交往。”

“我要你爱上我，这也是复杂的人际关系。”

“不算。”冉晳婷定定看着说话人，“因为这只是我单方面的。你放心，我不会有半分逾矩，就这样在适当的距离里付出真心就好。”

“或者陈先生你可以做点什么，让我真正爱上你，不过那时候受苦的可就是我一人了。”

说着，女人自顾自地摇头：“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你别为我做任何事，本来陈先生你就很有魅力，我怕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陈时煜倒是难得弯唇问：“抽着煊赫门，不用一生去爱一个人？”

一听到这三个字，冉晳婷计上心来：“介意我抽一支吗？”

“随意。”

“你要来一支吗？”

点燃烟，冉晳婷把青蓝烟盒放在转盘上推至男人面前：“请便。”

陈时煜没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望着面前这个吞云吐雾的人。

“陈先生，一听你刚才那问题，就知道你肯定没爱过人。爱情这东西，是善变的。”

女人的樱桃小嘴里吐出一口烟，袅袅的不实体薄雾轻抚过她精巧的鼻尖，又扭转着身子为上面的魅娇长眸盖上一层迷濛的雾纱，随即消散于秀气的眉间。

表演完后，她又不忘评价：“看到了吗？爱情就像这烟雾，前一秒卿卿我我，后一秒消散无影。”

“而且，它可随着利益的多少变得宝贵或廉价。”女人还是聪明地绕到了借钱这个话题上，“比如你把钱借给我，你叫我爱你少一点，我就会爱你少一点，你叫我爱你多一点，我就会爱你多一点。”

陈时煜凝着眸，淡淡开口：“愿闻其详，冉老师。”

察觉对方在松口，冉晳婷常抿的嘴角卸了几分力，微微下垂着，连带着平日里风情的狐狸眼也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