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被打耳光是冉晳婷刚出来工作的第一年。
那时作为双一流院校毕业的高材生,她不负卢谐的期望,考入了礼城最好的高中——礼城高级中学。
而卢谐以前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自然在冉晳婷报道的第一天就被礼城中学大部分老师所熟知。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她就轰动了学校,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礼城中学来了个国宝级美女教师,而且也是从礼城中学毕业的。
实际上卢谐也很漂亮,读书时一直是级花,但冉晳婷融合了卢谐和冉礼的优点,天然雕琢成的一张俏脸。
脸长得是好,就是太招人了。
果然,在第二学期的时候,树大招来了邪风。
冉晳婷当时接的是高二二班和八班的语文,并兼任二班班主任。
班里有个富二代杜一鸣特别不满意换了老师,没少欺负班里初来乍到的新老师。
有时趁老师快到教室时,在教师专用皮椅上抹些黑墨,冉晳婷中过一次招,之后每次坐下的时候都会检查一遍椅子。
杜一鸣见她次次躲过了,索性又换另外的法子整她。
有次直接把死鸟放进讲台里,冉晳婷当时吓得夺路而逃,眼泪刷刷地往下掉,而后只要是她的课,她都会让课代表提前五分钟把讲台打开。
欺负新老师的法子试了千种万种,但不解气的杜一鸣,在第二学期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其实这个法子并不是他蓄谋已久的,只是当时情况所逼,怪在少年人沉不住气的心性。
高二春季学期刚报完名那天,杜一鸣就拉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去饭店胡吃海喝。
酒足饭饱自然少不了谈论女生。
大家都知道杜一鸣这个小祖宗对班上唯一的女教师冉晳婷特别不待见,自然而然也会发表自己对冉晳婷的厌恶。
“她就是一个狐狸精。”
“长成那样,当什么老师啊?你说是吧,杜少?”
杜一鸣吐了口烟:“是啊,她来上课,谁还看书啊,都只顾着看她脸。”
“诶,你还别说,”赵科一脸八卦,“冉晳婷好像没男朋友。”
烟吞进了肚,杜一鸣瞅了眼说话人:“你怎么知道?”
赵科清了清嗓,若有其事地说道:“上学期期末,我那天来得早,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隔壁班数学老师,悄悄把红玫瑰放在她桌上。”
“是吗?”杜一鸣熄了烟,“就他还想追冉晳婷?”鼻子冷哼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癞蛤蟆样儿。”
在王科说那话的第二天,杜一鸣起了个大早,悄悄守在办公室那边的走廊上,没看到传闻中的玫瑰。
连着守了三天也没逮到隔壁班的癞蛤蟆,于是又每天踩着点进教室。
直到三八妇女节那天,他特意调了个闹钟,五点过就蹲在办公室转角的走廊上。
没过多久,恰好抓到那个癞蛤蟆抱着粉玫瑰偷偷溜进了高二年级语文办公室。
待那人走后,杜一鸣才悄悄上前透过玻璃张望,果然如他所料,冉晳婷的办公桌上正巧有一束粉玫瑰。
窗边的少年没走,返回到蹲点处,小声嘟囔:“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只癞蛤蟆?”
就短短半个多小时,转角处的杜一鸣就蹲到了五只,一时气急攻心,等第五个男老师走后,他把所有的花都扔进了操场那边的垃圾池里。
刚过六点的早春时节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边刚在后门扔了花的人,恰巧碰见了那个熟悉的倩影。
可能是起得太早,一时头脑不清醒,杜一鸣拦住了她。
冉晳婷趁着朦朦胧胧的月色,勉强辨清来人是自己的学生:“杜一鸣,这么早?”
每次都是踩点或迟到进教室的人,冉晳婷倒是第一次这么早看见他。
“冉老师。”
杜一鸣行动先于脑子一步把冉晳婷拦下了,一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出了一句:“三八……节快乐!”
听着他和平日里无差的气势汹汹的语气,而且不知他这个祝福是否带有骂人的意味,但合着是自己学生,也不跟他计较,冉晳婷欣慰一笑。
“谢谢你,你今天是第一个对老师祝福的,杜一鸣。”
饶是从未见过冉晳婷对自己笑,哪怕还在未亮的天色里,但杜一鸣能够清晰看见面前这个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女人眼里漾着的波光。
几经荡漾几经倾覆,瞬间把他吞噬了,这个人只听得见大脑清醒后心跳的声音。
见面前的人一反常态不停敲着他的脑袋,冉晳婷上前一步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杜一鸣连退了两步,让出了位置,“冉老师,您先走。”
冉晳婷莫名其妙看着眼前这个第一次对她用礼貌用语的学生:“杜一鸣,你真的没事?”
“没有,冉老师,您先走吧。”
看着冉晳婷走远的身影,操场上的少年纹丝不动,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才拿起手机:“喂,王科,给我买束康乃馨进来,大的,送老师,你别管,动作快点!”
冉晳婷刚踏进教室时,就看见了讲台上的康乃馨,有些惊讶:“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