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日穿窗而过,早已习惯高中早作息的陈时可起床。
同时和他开门的还有一人,如此有默契的世间无二,唯独陈时煜。
“哥,早,学姐呢?”
男人去到餐厅喝了口早茶,才慢悠悠道:“她还在睡。”
见少年噙着坏笑,他敲了敲弟弟的脑袋:“等会我们去北市看海。”
陈时可连忙摇头:“哥,你还嫌我这个瓦数不够高?”
正说着,卧室里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的女人揉着眼,说:“时可,一起去吧。”
少年爽朗比了个OK的手势:“好吧,既然学姐都发话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这是冉晳婷第二次看见海。
不同于天天见到的清江,大海是无形状有味道的。
女人的狐狸眼装不下面前的大片深蓝水域,咸咸的湿风润泽着她发红的面部,套了个游泳圈,她激动冲向海边,任身心被这浩阔的海水肆意荡涤。
岸边远观的陈时可瞅着身边人:“哥,学姐不会游泳?”
见自家哥哥摇头,少年不认同地摇头:“哥,大学游泳比赛你可拿过金牌的,怎么能让学姐拖后腿?”
陈时煜凝睇着远处的倩影,目光又凉转温,缓缓道出五个字:“有我就行了。”
“哥,你可真不懂浪漫,”陈时可看着不远处靠着游泳圈在海里扑腾的女人,“结果不重要,学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那是俩人增进情感的好时候。”
男人不屑一笑:“没谈过恋爱的人就别给我传授经验了。”
陈时可气得扭头就走:“得嘞!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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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冉晳婷从海里走到沙滩椅边。
“陈先生,我刚刚答应时可给我做鸡汤,所以下午早点回去吧?”
仰躺在长椅上的陈时煜,双手交叉置于后脑勺:“小可帮你什么了?”
穿着保守泳衣的女人在他左侧蹲下来,狐狸眼盛满了夏日的碎光,似比头顶的太阳更晃人:“他答应给我李其修的签名照。”
陈时煜戴上墨镜,把灼人的紫外线隔绝在外:“冉老师,是不是别人帮你个忙,你就请他喝鸡汤?”
墨镜外,男人没有牵起任何弧度的薄唇和下颌镀了一层单薄的赤金,标挺高挺的鼻梁仿佛禁绝了湿热空气中为数不多的氧气,女人一对狐狸眼在短暂的愣怔之后恢复如常。
“毕竟我能拿出手的就只有这个了。”
墨镜下的黑眸冷漠向右偏过头,陈时煜没再说话。
冉晳婷悻悻躺在身后的沙滩椅上,太阳帽盖住自己的脸,微乎其微叹了一口气。
气息在帽底打了个转,反弹到酸涩的狭长眼眶里,三十几度的高热温度牢牢黏着鼻尖,就这么一刺激,一滴莹露滑过她光洁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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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一行人返回酒店已是饭点。
陈时可推开门,里间的人正在收拾行李:“学姐,你不吃饭?”
冉晳婷把刚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你们吃吧,我还没饿。”
“真的不吃?”
“嗯。”女人抱起睡衣,“太累了,我去洗个澡,时可你们吃。”
“好吧。”
默默关上门的少年疾步走到餐厅,询问:“哥,你们吵架了?”
坐着的男人面无表情吩咐管家:“把这副碗筷撤下去。”
陈时可一脸纳闷:“刚刚车里你们俩就不对劲,一句话都没说。”
陈时煜拿起筷,淡淡瞥着说话人:“食不言。”
“学姐,是不是因为明天看不见李其修生气了?”少年把上午张效给的票放在桌上,“哥,你把这票给学姐吧。”
男人看也没看,自顾自地剥着龙虾。
陈时可叹气:“还以为学姐和你的前女友们不一样呢。”
贯彻食不言家规的陈时煜直到放筷离开餐厅,也没应自家弟弟一个字。
陈时可飞快扒拉完饭,为闹别扭的小俩口腾出空间:“哥,我进去看部电影,记得帮我把票给学姐,女朋友是要哄的,别又是三个月就掰了。”
陈时煜抖了抖报纸起身,冷冷看了眼紧闭的主卧室门,抬脚去了书房,处理完事情再次回到卧室时,沙发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饶是男人的动作再轻,冉晳婷还是被浴室细微的水声吵醒了。
看着刚从浴室出来的男人,她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陈先生。
室内一片漆黑,冉晳婷犹豫着开口:“陈先生……哎,算了。”
摸了摸有些肿胀的右脸,女人忍着没吞口水,翻了个身,目视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沙发。
半夜,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的冉晳婷此刻精力充沛,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口腔最里面的牙齿上。
黑夜里,痛觉似乎十分尖锐,她刚咽下一点儿唾沫,牙龈扯着右耳也跟着疼。
直到她索性摒弃了睡眠,就这样静静等待天亮。
熹微的白光将出欲出的时候,冉晳婷悄悄溜下沙发。
“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