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陈时煜回来时,餐厅里的俩人正悠哉游哉喝着鸡汤。
“哥,你回来了?”
“嗯。”
进屋的男人一身通透的白衬衫黑西裤的正装打扮,与拿着勺喝鸡汤的他们格格不入。
冉晳婷起身挽住站着的人,斜斜上翘的眼眶盛满了狡黠,直勾勾地看着他。
“诶,时煜,时可刚才问我,你和我在一起,图我什么?”
陈时煜垂眼望着贴着他的人,这样近的距离,女人小嘴里的清冽橘子味和着餐桌上的香气也一并钻进他的鼻间肆虐。
他凝起眉抚上她的脸,大拇指上下碾磨眉间故意点的那颗朱砂痣,直到黑眸里不再有那一缀小红点的影子。
剑眉松动的同时,男人薄唇轻启,丢下四个字:“我图你蠢。”
“哈哈哈哈!”
餐厅里的看客少年毫不顾忌地大笑。
冉晳婷无所谓地耸肩,跟着陈时煜进了卧室:“陈先生,你这件衬衫不要了吧?”
她指着方才故意弄皱的衣袖。
陈时煜端冷的眸子直直射过来:“先出去。”
相处了这两个来月,冉晳婷也算摸清了些陈时煜的脾气。
此刻面前的男人是真的心情不算好,她知趣地退了出去。
见冉晳婷一个人从卧室出来,陈时可问:“我哥不是说不回来吃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摇头:“不知道,要不你去问?”
“你们吵架了?”陈时可看着紧闭的卧室门。
冉晳婷气呼呼地抗议,平日的细长眸子也瞪得圆乎:“对,你哥冲我发脾气!凶我!”
“不会吧,你惹我哥了?”陈时可皱起眉。
女人撑着脸,故作伤心:“你说你哥是不是要找我分手了?”
“是不是我俩没等他回来一起喝鸡汤,所以生气了啊?”
少年说着,满满盛了一碗:“学姐,快,嘘寒问暖。”
冉晳婷不情不愿端着鸡汤走到卧室门口,敲了三下门,里面还是没反应,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
瓷碗的热量传递得很快,在她指尖烫得发红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看着男人凌乱的发,冉晳婷知道她打扰到他了,支支吾吾道:“那个……你吃饭了吗?”
见小碗在说话人手上细细颤抖,陈时煜让出位置:“进来吧。”
忙不迭地把碗放在矮桌上,冉晳婷对着手指吹了几口凉气。
“时可,他担心你吃没吃饭,让我来问问。”
陈时煜坐在沙发上,敛眼望着桌上小碗里溢出来的两处汤水,碗底的一颗棕黄莹露,还有两厘米开外飞溅出的一小滩。
碗沿的一滴悄然落下,与底下的圆点汇合,原本在桌面的只是一个小黄斑点,不知不觉积聚成了指头般大小。
现在汤面铺开在桌上显眼又刺眼,他睹着,低低开口:“吃了。”
“哦,”冉晳婷捏了捏发烫的指尖,“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冉晳婷。”
站着的人生生顿住脚。
本已习惯他的烟嗓,但冉晳婷觉着此刻陈时煜的声音不像平日里那般令人发寒。
那常驻他嗓子里的钟楼古钟更像是移到了陡峭峰巅,晚阳将沉未沉,缕缕行行的余晖也褪去了金色的时刻,白凝的薄光桎梏住那一团上了锈的铜黄,敲出的冉晳婷这三个字是遥远里的萧索。
她没有回头,一声轻询:“嗯?”
默了几秒,男人的嗓音不掩落寞:“我们提前结束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