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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佘溪村(男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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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喧嚣声突然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爹!!!”

“娘!!!”

耳边突地传来佘均撕心裂肺的叫喊,但此刻赵阙什么也听不到,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麻木着,心中那一座房轰然倒塌,重新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们,被发现了。

赵阙和佘均被面具人的手下扔到他面前,男人打量着这两个小孩,眼神阴凉,如毒蛇一般。

“原来还有两条漏网的小鱼。”

随后他的眼神落到身旁一名黑衣男子身上,那黑衣男子急道:“属下办事不力!”疾速拿出刀刺向自己手臂,溅射出一股红色血液。

面具男对此习以为常,摆了摆手,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下不为例。”

“是!”

“你放了他们!我要杀了你!”少年大声吼到,滔天的愤怒从胸口喷射而出。

这个人,怎么敢,这么敢杀了爹爹,杀了娘,杀了村子里面那么多人!!!

面具男人缓缓走了过来,自带一股压迫与狠戾,他扣住佘均的下巴,忽然笑道:“有趣,有趣,没想到你们佘溪村的人都这么有骨气。这样吧,小孩,你给我找出'碧月',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赵阙用力地爪住少年的手腕,脑中思索着对策,此时硬碰硬不是好办法。

但佘均并未注意到赵阙的动作,怒火已将这个少年燃烧,他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挣脱出他的触碰,甚至还“呸”了一声,咬牙切齿地喊道,“我是不会帮你的,狗贼!”

男人眼中的笑意顿时消失,语气如千年寒冰:“既然你这小鬼如此顽固不灵,那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男人的手微抬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人便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向佘均刺去,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者大喝一声:“住手!”

黑衣人的剑在距佘均毫米处停下。

然而,继续刺向了少年!

少年甚至来不及反应,鲜活的面孔便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他双手抓住利剑,想要阻止它从他的身体随意穿入,但他的力气太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穿过自己,喷射出鲜血。

“爹,娘,阿阙......”

少年的眼睛呆滞地看向天空,嘴巴微微嗡动了一下,紧接着归于一片平静。

“哥?哥!”

赵阙面色大惊,脑中的那根弦蓦然断裂。

哀唏长叹息!

老者将头扭向一边,天空墨云卷动,似要下雨了。

*

佘均死后,由于村长仍然对“碧月”缄口不言,面具人又杀了一批人,佘溪村最终只剩下几十个村民。

雨夜将至,赵阙和其他幸存村民被关在一个仓库房中,村长被单独关在另一间屋子。

屋中弥漫着一股绝望压抑的氛围,他一个人蜷缩在最西侧的角落。

这时,村民中一男子突然出声喊道:“大家,我想到能救我们的办法了!”

这句话,无疑给一潭死水的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剩余的村民,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中,纷纷顿了一下,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年轻男子。

男子见大家都看向他,努力收住害怕忐忑的气息,甚至还笑了笑:“既然那些人要那劳什子碧月,我们给他们不就是了!大家知道的赶紧说出来,这样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

但剩余的村民并没有附和他,仍然和之前一般沉默。

过了半响一位老妇人才缓缓开口:“阿谷,我们不知道'碧月'在哪里,这件事,只有村长知道。”

男人眼中的希冀倏地黯淡了下去,紧接着涌现的是一抹痴狂、怨恨:“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为什么村长不肯告诉他们,非要看着我们佘溪村的村民一个个死去?!”

“阿谷,你怎么能这么说村长!”

“我们受过村长那么多恩惠,村长难道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吗,说不定有什么原委在里面。”

“对啊,村长肯定有他的理由......”

“什么原因能比得上几十条人命?!”

“看着佘溪村的村民一个个在他面前死去,他佘簇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村长!”

争吵声如潮水般涌来,安静的外表撕开,每个人都是既疯癫又恐惧,这块木板终于是从上至下,完全裂开。

怨恨终于压倒了微弱的温情,年轻男子提议,他将会找面具男进行谈判,由他劝说佘簇说出“碧月”的位置,而他们必须要放了溪佘村剩下的村民。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唯一不顺的是老者始终不愿意透露出“碧月”的位置,大雨倾盆而下,这个年轻的男子在战战巍巍中完成了对老者的酷刑。

他将最终的结果告知给面具男子。

而赵阙这一边,他一直安静地呆在角落,神色冷冷,甚至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

然而他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被压得极低。

“单先生?”

“是我。”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夹着轰隆的雨声,“现在情况十分危险,苏和那恶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等一下混乱时,我带你逃出去。”

赵阙“嗯”了一声,脑袋中却立马思考了一番:单先生为何会来救他?为什么他说苏和那不会放过他们......

思考间,门被突地打开,风夹杂着湿冷的雨水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

与此同时,进来的还有带着面具的男子与那名沉默的,被淋湿了的“谈判者”。

苏和那瞧了眼屋子里的人,从他们害怕的眼神中得到一丝隐秘的快慰:“虽然那个老不死的顽固不化,但你们之间还是出现了一位真正的,懂事的人,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吗。”

说到这,他拍了拍身边年轻男子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勾起一丝笑意,“这位好兄弟从佘簇口中撬开了关于‘碧月’的秘密,我很欣慰。”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落到刀剑上,泛出白光。

“所以......你会放了我们吗......”一个半大的少年怯怯地开口,带着一丝期望。

“放了你们?”苏和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既然我知道‘碧月’在哪里了,是要放了你们。”

“太好了——”

希冀涌上面容。

“但是,”苏和那话音一转,邹起眉毛,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们都是‘碧月’呀,我怎么能放了‘碧月’呢。”

“什......什么?”

“我们怎么可能是碧月?我们怎么会是碧月!”

“大人,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

佘溪村民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重获生天的泡沫被刺破,其痛苦程度远胜于前。

“是不是就是不想放了我们,所以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言?”一女人尖声叫道,希望的破灭压垮了他的神经,撕扯着他的血肉。

苏和那露出厌恶冷漠的目光:“你们要怪,也只能怪你们的村长佘簇。他让你们每一个人学习的锻造之术,就是‘碧月’。不过,我暂时也不会杀了你们的,如果杀了你们,我又如何真正得到‘碧月’!?”

“你,你想对我们做什么?”年纪最大的老妇最先感到不对劲,战战巍巍地问道。

“问得好!”苏和那突地鼓起掌,掌声在狂风细雨中显得格外荒唐,“既然你们都是有价值的人,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来人,将他们捆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跑!”

“是!”

声音从外头传来,整齐划一。

在黑衣人疾风而动,屋中乱作一团之际,赵阙听到一声极低的喝声,便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抓着飞速前行,两人的身影隐匿于黑夜之中,诡异地逃离了这一切。

单观不敢松懈,一直赶路,直到佘溪村完全消失在他们眼前。

赵阙脸色发白,嘴巴没有一点血色。

一路上,唯有月光皎洁。

单观奔波不停,谨慎地带着赵阙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才将男孩放了下来。

狭小的山洞拥挤着两人,雨,还在下。

赵阙立马警惕地看了眼四周,问:“他们会追上来吗?”

“暂时不会,不过等到苏和那反应过来就说不准了。”说到这,单观露出忧愁的神色。

赵阙掐了自己一把,问:“留下来的人会怎么样?”

“你是说佘家人?”

单观看向赵阙,明明是孩子的外表,此时的眼神却十分警惕、沉静,甚至有一丝疯狂。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成为苏和那的奴隶。”

沉默了一会。

“生不如死,是吗?”男孩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些压抑,苏和那这般痴狂‘碧月’,他一定会用尽办法折磨佘溪村村民,以获取其中的奥秘。爹娘死了,阿均也死了,佘溪村的村民也将离他而去,他还剩下什么呢?

心中苦楚,细碎如麻。

“我们可以去哪里?”赵阙抬头看着救了他的先生,之前的情绪皆转变为此刻的迷茫空洞。

单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是个罪人,也无可去之处。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你为何要救我?”

“孩子,你命不该绝。我救你,是天命。”

赵阙顿了一下,扯出一个笑容:“那我以后向那人复仇,算违背天命吗?”

*

第二天,单观和赵阙不敢松懈片刻,继续赶路。

昨日将赵阙救走显然花费了单观不少精力,今日他们行程缓慢,十分危险。

“我们去幽城。”

单观深思片刻,决定到。

不过,他们低估了苏和那的敏觉程度,他率领一支黑衣小分队,策马追赶。

仅在两人距离汶骨森林几百米处,苏和那和黑衣人骤然现身将两人包围。

蓝天白云,青山绿荫,却是穷途末路已。

苏和那将声音调子拉长,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在我眼皮子低下逃走,不错,真不错。”

忽然,苏和那似乎看清了单观的模样,震惊了一下便大笑起来:“单观,竟然是你!你这个背叛了巴图的中原人,竟然没有死?哈哈哈哈哈哈......”

“我将你的尸首带回去,巴图必然高兴!”

“苏和那,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行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单观大声吼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和那笑得更是兴奋,眼中凶光毕露,“我苏和那,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大地苍茫,太阳正欲落山。

笑意过后,苏和那看单观和赵阙的眼神便如尸体一般,挥了挥手,十几名黑衣人便一跃而上,向这俩人袭来。

单观尚有半分战斗之力,但赵阙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一黑衣人一把抓住他将他带到苏和那面前,恭敬道:“主上,该如何处置!”

苏和那打量了一下赵阙,认出了他,“原来是那天的漏网之鱼。”

“杀了。”语气平静得激不起一丝波澜。

“我是‘碧月’!”赵阙用力拍打着那只禁锢他的大手,艰难地发出声音。

苏和那挑了挑眉:“那又怎样?我不缺‘碧月’,但你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

冰凉的话语传达着无情的杀意,赵阙眼看着黑衣人的身影向他袭来,还来不及有任何挣扎,他的身体便开出了一片红艳靡丽。赵阙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变化,脑海中闪过诸多场景,但最后,都只剩下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单观也体力不支,愈处下风,直至被一剑毙命。

大地苍茫,人命如蝼蚁。

火红的太阳照耀在他们尸体之上,拉出一条细长的影子。苏和那带着他的战利品扬长而去,所有痕迹皆被掩埋在风沙之中。

在对佘溪村的这场屠杀中,或者死去,或者成为奴隶,无人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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