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将她卧房里艺术的融洽性看得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也许吧,”莫琳搪塞地回答,将话题调离了一个方向:
“但我想你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一次的事情是有人在拿歌剧院做局。既有办法解决幽灵,又让歌剧院彻底没了生意。可偏偏他的本事又不够大,什么也没干成,凶手死了,警察署的人什么也查不出来,于是他想就这么脱身,把烂摊子留给我们。”
“谁会那么做?”大家质疑道
“我想不出来歌剧院和什么人有这种仇? ......这可真够恶毒的。”
“如果叫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拿着斧头也要去解决了他!”
“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过了一会儿,有人的声音从低低的讨论声中冒了出来,“经理,我想知道,这个月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薪水呢?”
她说完,大家霎时间都安静了。
梅格附在莫琳的耳边提醒她:
“剧院账上的金额仅够勉强支持这个月的,还有供应商那边,他们催促我们尽快结清上个季度的款项。如果我们按照日子下发薪水,这笔帐很可能就无法填平了。”
如果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无法正常进行演出,那么他们几乎没有额外的收入。再加上歌剧院的开支复杂多样,且从上任经理那里保留下来的陋习,它们和其他机构一样总是习惯用欠款来处理费用,债务越积越高,关门只是时间问题。
可她现在最不必担心的就是钱的问题了,罗什舒亚尔也并不是毫无益处,就像莫里斯所承诺的那样,他为她完全地解决了眼下这个燃眉之急。
“暂时不用担心这个,”莫琳爽快地说,“这个月的薪水照发”。
“可是! ......”
“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再每天待在歌剧院里了,”莫琳对梅格说,“所以,债务的事情去找罗什舒亚尔家的会计解决吧,就说,这是他们女主人吩咐的事情。”
“什么?”
梅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女经理的意思,问:“这和罗什舒亚尔有什么关系?”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只有老诺特率先意识到了。
他先是震惊地看了莫琳一眼,在看到她脸上的平静时又感慨地叹了口气,最终摇了摇头,说:
“看来莱斯曼是打算和罗什舒亚尔联姻了。”
“什么?!”
“联姻?!就算是联姻,莱斯曼家不是还有一位真正的小姐?怎么会轮得上...?”
然而那个发出疑问的人很快就闭上了嘴。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莱斯曼家怎么可能让莫琳取代真正的女儿嫁给罗什舒亚尔家的长子?而莫琳自称为女主人,这更不对劲,老侯爵可还没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要嫁的是那位老侯爵。
假使这些人里原先有那么一部分对他们的女经理心怀质疑,甚至担忧她随时随刻抛下歌剧院跑路的,那么此刻这些疑虑毫无疑问都通通消散了。
她都能为了歌剧院而委身嫁给一个年近半百的人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不要说是莫琳这样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了,即便换做是歌剧院里哪一位芭蕾舞女,恐怕也要因为这个噩耗而彻夜哭泣几日。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了。
大家最在乎的问题得以解决,漂浮不定的心都得以安定。没有人继续再停留在演员休息室里,而是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看到人群渐渐散去,莫琳这时候才注意到那个时常跟在她身后的年轻人似乎已经消失了很久。
“还有,奥斯顿呢?”,她问留下的老沃特。
“那小子请假了,”老沃特吐出一口烟:“说是要赶回去处理家里的事情。我和他说最近剧院的事情多,让他过段时间再回去,这小子也没答应。”
“知道了”,莫琳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
她看了欲言又止的老沃特两眼,说:
“如果我不仅要留下那个幽灵,还要用他所创作的剧目,你觉得如何?”
听到她说的话,老沃特的瞳孔极速收缩了一下,他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您知道他杀了人!”,他说:“您怎么还能纵容他留在歌剧院里!”
他似乎只听进去了莫琳的前半句话,而将后半句完全忽略了。
“可我也杀不了他。”
“那个枪手做了如此缜密的计划,还出现在了我们的舞台上,他也没有能力杀死他。而我呢?我更做不到了,甚至我现在还需要他。如果不是他的剧目,你也知道歌剧院还能支撑多久的。”
“您都已经 ....”老沃特不解地说,“罗什舒亚尔家足以解决眼下的困境,您为什么还要向那个幽灵所屈服呢?”
他听上去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埃里克能够创作剧目这件事而感到惊讶。
“你和吉里,你们到底都知道些关于他的什么事情?”莫琳皱着眉问,“你们比我想象地要更了解他。可如果你们是真实打过交道的,我不明白,这个地方又怎么会造成这么多的血案呢?”
“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能够这么轻易解释明白的。就像您也是个复杂的人一样,”老沃特看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在您第一次遣散芭蕾舞女们的时候,我以为您是个只为了利益的恶人,可现在呢?谁又能抵赖您是个再称职不过的经理?”
“那个幽灵也一样。”
他抖了抖自己的烟斗,拖着长长的鼻音尾调说:
“您瞧这灰,小梅格常说它把我的身体都腐蚀了,所以才会常常咳嗽。可我告诉她,这远远没有湖底下那些灰来得厉害。那些东西混着老鼠药和烂木头,早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迟早要把整座歌剧院蛀空。”
“即使清理这些灰是件大工程,甚至会有许多人因此丧命,您也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