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确切的来说,他们从一开始见面,到后来的几次相遇,都不是令人愉快的。所以她根本没有对他的话报以什么信任,相反的,她更愿意相信那是令埃里克自己感到高兴,而令她痛苦的地方才对。
但这次莫琳却猜错了。
——埃里克的马车停在了歌剧院的后门。
莫琳怔愣着看着歌剧院外墙上的砖石,心想,她都记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从她嫁给罗什舒亚尔开始,她就没再能回过歌剧院了。首演的热烈以及克莉丝汀那场瞩目的求婚还历历在目,可转眼之间却物是人非。惹人遐想的神秘男高音离开了剧院,而女首席则在爱情破灭后悲伤地回到了原地。为了歌剧院的基石不因破灭灰败而坍塌,她错过了这里太多事情,
“我要去见梅格。”
“当然,”埃里克点了点头,“你会见到她的。还有索菲亚,她也在这里。”
“你把索菲亚安排进了歌剧院?!”莫琳震惊地问。
她还以为歌剧院里已经全都是罗什舒亚尔的人手,就连能在这里找到梅格都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更别提索菲亚。
一方面,她怀疑埃里克在歌剧院介入的权力到底有多大;另一方面,他难道不害怕被罗什舒亚尔的人认出来吗,索菲亚可是她在塔楼禁闭时的贴身女仆。一旦被人认出来,他们自然会联想到塔楼里锁着的夫人去了哪里,连带着女仆一起问罪。
“我以为你会想在这里见到她的,看来我猜错了。”
埃里克意外地挑了挑眉,引领莫琳一路穿过歌剧院底层的廊道,“既然这样,那么还是先带你去更能制造惊喜的地方吧。”
“我们要去哪儿?”
听到莫琳的话,埃里克脚步一顿。
她的用词使他欣喜。
她竟然用了我们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不是代表她已不再那么抗拒他了?
就连埃里克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面具下的表情因为这句话变得从所未有的柔软,即使是那道狰狞贯穿的疤痕,此刻的转折也不那么生硬了。
为什么她不能一直这么问呢?就好像是在问他他们人生的旅途该通向哪个终点那样问他,那么他会告诉她,他愿意去任何地方。
巴黎或许永久也不能接纳埃里克,更不会为他提供什么体面的容身之所,但起码,在莫琳的言辞里,埃里克第一次被当作了伙伴。
那两个普通却缠绵的音节,象征着他们的关系如同嘴唇和舌头一般密不可分。他和她会是同时出现的,他也会他和她被共同提起。
这种伙伴关系,能以‘我们’来共同提起的微妙关系,似乎比情人要更加迷人。
“你会知道的。”
埃里克几乎不能再按耐住自己的欣喜。
他不敢回头去看莫琳的表情,不断加快的步伐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期待。他迫不及待看到她见到那场面的表情,知道他所为她做的一切,她会高兴吗?
他们最终来到了黑湖。
来的路过于弯弯绕绕,即使现在把她扔到起点去也是绝不可能再走一遍的,以至于莫琳终于走到这片湖前时,她是恍惚的。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莫琳看着如死水一般平静的湖面,心也连带着掉到了谷底。
这里带给她的回忆和藏匿在荒野间粘稠的沼泽没什么两样,幽灵的居所和幽灵本人一样,都习惯缓慢地绞杀灵魂。
“当然是为了向主人展示她的新家。”
埃里克的手边多了一根撑杆,那艘熟悉的贡多拉摇船正安静的停在他的身侧。
他朝莫琳伸出手:“你不上来吗?”
不,当然不,她怎么可能再次主动地踏入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敏锐地捕捉到她后退的倾向,埃里克没有再给莫琳回应的时间,他握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上了船。这下她不得已不面对了,隔岸跃动的烛火抓住了莫琳的视线,她很难不去注意那边的景象,似乎里面藏了许多摄人心魄的秘密。
如果莫琳此刻有闲暇去看上一眼他的表情,就会发现他脸上的愉悦已经转变为了迫切的期待。通常来说,在莫琳后退的那一刻是,他就应该发怒了,可埃里克却没有。
这种不同寻常的反常表现恰恰说明了莫琳正行走在更危险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