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及踩着虚空,在这片由命途之力创造出的星群中满屋目的地行走,只当是受邀观看了一场难得的演出。
耳边信号不良的通讯装置发出刺啦声响,在某一时刻轰然陷入静谧。
终于,在被拖入领域的第三分钟,日及低头,见到了优雅的蹲在脚边的黑猫。
黑猫眨动着那双如同银河般漂亮的蓝色眼睛,露出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不解神情,皱起的眉头让那张小小的猫脸显得有些怪异。
日及自认为没有任何对不起艾利欧的地方,站在原地坦然地被他审视,许久,她放空的眼神捕捉到了一张精致圆桌和摆着软垫的红木高背椅。
圆桌上铺着黑底银纹的法阵,羽毛笔插在银色的墨水中,纯黑的软垫上缀着闪着星光的蓝色流苏,日及看着这暗示星空与时间的纹路暗暗发笑,这算什么,魔女的茶话会吗?
艾利欧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女士,耳朵折动,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这种微小到无法出现在命运中的存在,会创造出如此大的变数。
未知让他浑身发毛,不受控制的战栗,抖动浑身的毛发。
艾利欧踏着猫步,爪印在星空中点出水波一样的涟漪,他在前面引路,“抱歉,没能早些联系你。”
“联系我做什么呢?”日及站在原地没动,“不是说我不会对剧本产生任何影响,所以没有必要知道太多吗?”
领域中柔和的星光照应着日及绿色的眼眸,温柔又缱绻,就像是记忆深处那抹温暖的日光。
这份温柔连她刻薄的话语都抹平了,远处的星光逐渐凝聚,最终化成一个披着黑袍的少年人,端正的坐在高背椅上。
小黑猫冲着日及“喵”了一声,加快脚步,跳到了少年人的怀里。
“[命运的奴隶]只能窥视命运的一瞬,女士,很抱歉我无法对自己曾经的言语负责。”少年人的声音温柔又狡黠,还有身不由已的遗憾。
日及有点怀疑,这老狐狸会不会是算到了自己总会对小孩子心软才故意套了个少年壳子来哄骗自己。
“坐下吧。”艾利欧挽起自己长长的袖子,指了指小圆桌边上的另一把椅子。
日及有注意到,这极具魔女风格的家具与这个体型的艾利欧并不适配,他坐在椅子上,穿着小皮鞋的脚甚至不能触地。
带着宽大兜帽的外袍遮住艾利欧下半张脸,扎成低马尾的引发从他耳边垂下,从日及的视角,只能看见少年莹润的下巴。
兀得,日及突然觉得,自己的愤怒根本没有传递给当事人,或者说,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
“我不是有意要插手,甚至在意识到卡芙卡与阿刃是身负剧本来到罗浮之后,我放任了他们的所有行动。”日及最讨厌谜语人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她并未坐下,而是撑着圆桌逼视艾利欧,事到如今,她希望能从这位自称能够窥视命运的[命运的奴隶]嘴巴里得到一些有效的消息。
“就像卡芙卡展示给太卜司的那样,仙舟的剧本非常简单,星核猎手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只是要引导罗浮,欠星穹列车一个人情。”
日及眼睛微眯,“即便我出手协助摧毁了幻胧的计划,但从结果来看,剧本算的上圆满杀青,那么为什么,艾利欧,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大结局的时候找上我呢?”
“剧本早就偏离了。”日及下了定论。
“你没有提前察觉,按照剧本派出了演员[星核猎手],甚至在开演之后都没能执行你导演的[特权]安排演员修改剧情,这不正常。”
艾利欧抱着猫咪,乖巧的坐在凳子上。
“有特殊的外力阻止了你的推演,吸引这个[变数]插手剧本的人,是我;而要你大费周章设置领域和我单独见面的,那个难缠的[变数],我猜……”
“好了,小姐,就到这里。”艾利欧伸出食指竖在唇前,眼神空洞,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
日及收住话头,狠狠皱眉,一些被戏耍的不妙回忆涌上心头。
艾利欧心念一动,那把被日及忽视已久的凳子飞至身边,他拉着日及坐下,食指点至日及眉间。
少年人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脑海中,“有些对了有些不对,比如导致我剧本偏离的不是[变数]是你,比如我此行目的不是为了那粗糙可笑的剧本,也是你。”
在所有的记载里,【草木之子】都是已经[灭绝]的、消泯于历史的种族。【终末】逆时而行,在祂所有经历过的所有未来中,【草木之子】是从未出现过的、不可能存在之名。
“【草木之子】是经过刻意的涂抹后,凡人记载中留下的痕迹,从命途使者的视角来看,我们甚至无法形容你是什么。
很难想象宇宙中居然存在着一个和星神同等维度但又完全不同的生物不是吗?”艾利欧的语气中的惊讶与不可思议丝毫没有掩饰,就像是见到了活生生的、不可能存在的幻想生物。
日及牙酸,这种形容总有一种诡异的既视感——说的【草木之子】们就像是星神的濒危宠物一样。
她抓着艾利欧的手腕晃晃,示意他快点说重点。
“你可以在脑海中讲话,我能听见。”艾利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