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会场的寂静不再，雌虫们的社交腔调与交谈声此起彼伏，却又默契放出精神力屏障，含糊话语，压低音量，怕第一军团的雌虫为窥探私密而不悦，如群群鱼兽，隐藏獠牙，窝在海下，不断搅动海水，随时都能冲出，却又顾及海上鸥鸟，于是暂且按耐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

离开会场后，卡斯帕带斯特在包厢中用饭，各种口味的食物摆了一整桌，美食香味勾人，料理好的食物看不出原型，倒是跟人类世界的菜挺像，色泽鲜艳，热气蒸腾，还没吃到嘴里，斯特就已经开始想象它们的味道了。

斯特脱了外套，尾勾愉悦摇摆，卡斯帕不可抑制被吸引，又移开视线，他又伸个懒腰，劲瘦的身体曲线显露一瞬，卡斯帕双手在背后紧握，偷偷看一眼。

斯特坐在包厢的沙发上，一扭头，却看到卡斯帕转身：“我在外面等您。”斯特半起身叫住他：“你不吃吗？”

卡斯帕就等着他这句话似的立刻停下：“阁下大多都不喜欢用饭时雌虫在一边。”这么说着，他心中却隐秘期待面前的雄虫能留下他。

斯特确实并没有把金主和金手指往外推的想法，更何况这顿饭还是卡斯帕请的，哪有把掏钱请客的赶出去的道理：“不用顾虑那么多，一起吃饭才热闹，坐下吧。”

“热闹？”卡斯帕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理由，怔愣住，斯特伸手拉住他手臂，将他按在沙发上：“边吃饭边聊天才好吃。”

“那……您想聊些什么？”他努力回想自己清单上的步骤，可是雄虫向来与雌虫没什么可聊的，他们只会与雄虫或者血亲亲近，对其他雌虫都是要钱或为难，一些和善的也多是命令，雌虫只需要听从，追求阁下手册也没有如何与雄虫聊天的建议。

卡斯帕能感觉斯温德勒的独特，他似乎没有将他当做异性来看，暂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和这样的雄虫聊天，卡斯帕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聊自己的战功？联想到星际战场会倒胃口，聊自己单身这么久一长串数字的存款？斯温德勒不会感兴趣的，展示自己的优势会不会显得太高傲了？

斯特也就是说一句，丝毫不知道卡斯帕的纠结，他拿起筷子，又扭头看去：“你不吃吗？”

卡斯帕木着脸，还在绞尽脑汁想闲聊什么，听见他的话，下意识拿起筷子，斯特才收回注意力端起碗朝他一眼相中的像红烧肉的菜夹去，不错不错，好吃好吃。

卡斯帕跟着他动，身体在吃，脑袋却还在思考，一时间包厢内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在斯特吃的正欢时，卡斯帕在嚼嚼嚼中终于获得灵感：“艾利克斯——我的那位同种雄虫，我的弟弟，他在军校上学，预备毕业后进入第一军研究部。”

“啊？哦。”斯特咽下嘴里鲜美的肉片后，忽然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他？雄虫能去军校上学吗？”

斯特停下筷子，抬头看卡斯帕，对方低头：“不能。”

斯特心中好笑，卡斯帕能不能别心虚得这么明显：“他是扮作亚雌去的？”也亏雄雌虫的区别不如男女的区别大，还有个中间性别的亚雌存在，雄扮雌装实现个梦想上学也不是不可以。

卡斯帕点头，又解释：“是他自己要求的，这几天军校在进行联赛参赛名额选拔，您要见他，需要等到十一月份联赛结束。”

十一月份……他还想这个月就靠着卡斯帕回家，果然太异想天开了。

算了算了，世间诸多不如意，唯有美食抚人心。

斯特又聊几句，继续品尝美味，并由衷愿意献上舌头。

而卡斯帕默默纠结下一个“聊天”，他擅长十分礼貌用语和十分不礼貌用语，但实在不擅长两者中间那些可以放松闲聊的话语，最多也就像旁白那样介绍各种物品，背出一串学名用途，或者像导游手册那样介绍景色特产，然后等待对方的反馈。

斯特饭量不小，吃饱后桌子上的食物还多得很，实在吃不下了，扭头看卡斯帕，他还在机械咀嚼，一副思考大事的表情，一点没见要停下的意思，于是没出声打扰。

早上见到一长桌食物他就想说了，虫族饭量都这么大吗？还是只有雌虫很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