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被套麻袋,秦倬和赵栀也是极力避免说出一些后世引以为常但战国却是离经叛道的言论。
但不是所以的后人言都在歪曲圣人意。
至少秦倬此时所引用的这句没有。士人闻此回答也彻底拜服,俯身长揖道:
“今日听君言,胜过三十载治学!高愿跟随太子矣!”
人群之中那老者却是失望摇了摇头,转身远离高台之下。
旁边的老农虽不知这老者为何在此时离开,但见到前面闪出一个位置,还是眼疾手快地把身边的幼子推了过去。
老者缓步离去,脚步经过一粗衣士人。
呵,藏头露尾的士卿之流。老者的目光微微一扫,脚步不停。
那粗衣士人并未在意擦肩而过的一无名老者,只是紧紧盯着高台上的秦太子。
正是乔装打扮的平原君赵胜。
秦太子在高台之上高谈阔论,赵胜在台下从头听到了尾。
听到现在只觉是心尖发凉,手足冰冷,脑中浑浑噩噩乱成一团。看着仍在侃侃而谈的秦太子倬,赵胜低头左思右想,最后一咬牙,握紧腰间的剑柄。
平原君抬脚欲要上前,却是忽而手腕一紧,被人拦住了去路。
赵胜大惊,回头望去,看见来人却是脸色一变,喏喏不敢言。
“君欲作甚?!”
来人拦住赵胜,夺下对方手中长剑,低声呵斥道。
赵胜不敢言,狼狈避过蔺相如的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平原君是要挑起众怒不成?”
压低声音说罢,蔺相如抑制不住喉间的痒意,轻咳两声继续道:
“平原君素来沉稳,怎么近日却屡出率性之行呢?!”
赵胜闻言不禁苦笑,又岂会不知自己被那秦太子左右了情绪,然而身在局中已经难以自持,更何况——
“秦太子不除,来日必成赵国大患!”赵胜咬牙切齿,凑近蔺相如低声说道。
蔺相如闭了闭眼,而后抬眼看向高台之上博引古今的秦太子倬。
公子如松,其介如玉。
秦国,竟是上天眷顾如此,眼见又是要出一位明君!
无数道思绪左右拉扯,蔺相如久久凝视着参天槐树下的玄服之人,恍惚之间仿佛看见当年咸阳宫中,那个手持和氏璧,示以左右把玩的秦王稷。
沉默许久,蔺相如长声嗟叹:
“且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赵胜同样轻叹一声,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抬头看了与士人辩言的秦太子最后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只是模糊之间,似是感觉对方身后的那一游侠略微眼熟。
一个念头在脑中转了一下,但终究是如同轻羽一般掠过,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那格外悠长的一眼却被秦倬身后的赵栀注意到,抬眼之间,却瞥到格外眼熟的背影——
平原君赵胜!
赵栀指尖一颤,下意识握紧了自己身前的重剑。见对方毫无异样离去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被认出来。
不过想来也是。赵栀的原身自幼被养在赵国远系宗亲中,每年也就年宴上能远远看见赵王平原君一面。又岂会因此被认出赵国宗室的身份呢?
更何况稍微大了几岁,原身便在母族属臣的帮助下离开邯郸四处游历。
然后途中感染风寒,在家臣的照顾下换了个灵魂。
而后赵栀与秦倬汇合,家臣则是在在大梁城中购置房产,收集消息。
比如现在人群中某个朝赵栀使眼神的魁梧大汉。
赵栀松开手中重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家臣得令,继续混迹在人群中。
“[3]凡足以奉给民用,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用者,弗为。”
背向人群而去的老者面色不变
“[4]无为而无不为,为无为则无不治。”
“[5]以阳求阴,苞以德也;以阴结阳,施以力也。”
逐渐远离槐台的老者步调逐渐放缓。
“专诸刺僚而彗星袭月;要离刺庆忌而鹰击殿中。此可谓天人感应,行而天异。”
秦倬放在腿上的双手轻敲两下,继而从容应答:
“非也。天自无情,不问世事。是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6]”
老者的脚步终于停下,侧身看向人群中辩经的华服者,眼神中闪过一丝趣味。
然而在场的士人却是忽而哗然,窃窃私语许久,有年轻儒生跨而上前几步,胡乱一揖,继而怒目而视:
“太子可是师承荀卿?!”
秦倬却是一愣,脑海里缓缓蹦出一个问号。
咋了?我的朋友?之前引用其他人的言论也没见你们问我是不是师承墨子/老子/鬼谷子啊!
怎么就突然把我归为荀子门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