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出来,没花多长时间,室友们该吃饭吃饭,该暧昧暧昧去,屋子里恰好一个人没有,边虞没有用吹风筒的习惯,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随意地擦着头发,几滴水珠顺着下巴滴落,有些滑至脖颈,直到湮没在衣领中。
蓬勃的水雾温度席卷身体,边虞总算是润进一口矿泉水。
冰冰凉凉的,从喉咙砸进胃里,散开全部的湿热气。
嗡嗡。
手机传来两声声响提示,边虞把它搁置在桌面上,想要先把窗帘挂上。
嗡。
伴随着手机震动,一段铃音响起,大晚上的,谁给他打电话?边虞没太在意,顺手按上接听键,一手撑在桌前去够窗帘边缘。
——
白一南回大学的第一件事是先把所有现金存进银行,再转入手机里,天杀的,没钱连给边虞买个东西都要畏手畏脚。
他这时候还没开始着手乐队事宜,正在学校迷茫,不过参与了几个启动项目。
他也是个挺飘忽不定的人,想一出是一出,情绪想法变化飞快,上辈子朋友吐槽,也就他家那位能忍他这破性格。
也是,去旅游,爬到山顶,望着大好河山,忽然感叹一句要是能打一把麻将就好了。
他家那位呢,不声不响,白一南正仰头观望,那双骨节通透的手就拎着一整盒麻将牌出现在泛着春光雾气的视线范围里。
边虞不喜欢这些东西,什么花生瓜子零食扑克麻将……白一南喜欢,所以边虞和他出门包里总放着。
白一南对史书文书不感兴趣,家里书房架子上全部都是相关方面的书。
都是外热内冷的人,迁就起来无条件似的。
若谈起他们恋爱过程,更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确定关系的第一天,两个人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在对自己事业梦想上,谁都不会让步,为了对方放弃自己,他们都不会。
整整异地了好几年,见面机会少之又少,时迁结婚,那是一个由头。
没有彩排,毫无商量,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江水,无穷无尽蜿蜒盘旋的盏灯,淡蓝色的光辉里是他们隔着人□□缠的视线。
情绪暗涌?情丝缱绻?波光流转?
都不是,那只是夜光色的柔情愠度。
不过在相隔一门之隔的露天天台,只有他们两个人。
几乎同时行动,全部突如其来,边虞含着笑意问他:“结婚吗?”
白一南几乎是一瞬间发觉他们又想到了一起,他掏出先前无意间看到的情侣对戒,只是因为觉得戴在男孩子手上好看才买的,但一直随身携带,他故意瞪大眼睛反问:“现在?”
“嗯。”边虞挑着笑的模样太像蜷起来的、懒洋洋的猫尾:“就现在,敢不敢?”
白一南在对方略微惊讶的目光中递出戒指盒:“怎么不敢。”
和你结婚,蓄谋已久。
涌出来的回忆如同徒生窜起来的大火,怎么也不肯熄灭,白一南一回宿舍一声不吭,让那几个室友好不适应,有一个忽而叫他,白一南猛激灵一下,没等反应,猝不及防,电话就拨了过去。
还是视频电话,谁让他一直捧着那个页面一动没动。
白一南差点手机没搂住掉地上,几个堪称为马戏团动作瞬间上演,他刚稳住手机,就听见接通的一声。
“喂?”
与多年熟悉的不同,在电话失真的频率中更加明显,独属于少年宛若玻璃杯掉落冰块的清冷声音。
他痛苦面具,他没准备好,他不想面对。
白一南深吸一口气,劝自己立刻冷静下来,眼睛不受控地往屏幕里瞟——
这是一个由下及上的视角,隐隐能看见屏幕边缘透过来的光线。
猝不及防地,男孩子大片的锁骨全然映进屏幕,水珠不仅仅沾湿了t恤衣领,也不均匀地沾湿衣物,露出漂亮的腹肌形状,撑在栏杆上的手臂弓起肌肉弧度,分布着明显的青筋,从手腕延伸至手肘。
白一南的心脏漏停半拍,他吞了口口水。
对面的人发现久久没有动静,于是在挂完窗帘后,将手机拿起。
边虞的脸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里,骨骼眉眼清楚,比冬日飘散下来的雪花还要干净似的,在明明暗暗的灯光里,面容清澈透亮,盈满星光一般。
他蹙眉晃了晃手机,恰巧也显示网络差,误以为是视频卡停。
于是在白一南的视线中,边虞忽然把屏幕靠近,脸无限放大,眼眸如黑曜石一般清明:“喂?还能不能听到。”
他唰地一下把手机扔床上了。
人也消失在画面中。
啊啊啊啊啊啊!
他知道他老公很帅!
但现在这个年龄,这是在引他犯罪!!!
而在另一个宿舍的边虞看着手机,在听到噗通一声后,画面就像游乐场大摆锤似的疯狂变动。
边虞:“?”
干什么呢这人。